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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ldo;小埃!&rdo;埃加最好的朋友欧力&iddot;雷德纳里斯从门廊上冲了过来。她干干瘦瘦、笨手笨脚，还总是莽莽撞撞、蓬头垢面的。阿珂斯从来没见她穿过裙子，不过这会儿她却穿着一件深紫红色的，肩上还缀着纽扣，有点儿像军装。

欧力的手指关节因为冷而微微发红，她一跃在埃加面前站住，说：&ldo;你可来啦。我姑妈正对议会大放厥词，我已经听了两遍了，简直快要炸了。&rdo;阿珂斯曾经领教过一回欧力姑妈的激昂演说，批评议会‐‐星系的政府机构‐‐只关注极北荼威的冰花产量，而轻视盐沼枭狄的入侵，称那不过是&ldo;民事纷争&rdo;。她见解分明，阿珂斯却觉得待在那些喋喋不休的大人周围很不自在。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ldo;你们好呀，奥瑟、萨法、奇西、阿珂斯，芳信快乐!快来，我们进去吧，小埃!&rdo;欧力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连个磕绊也不打。

埃加看了看父亲，父亲则摆摆手说：&ldo;那你就去吧，我们一会儿再碰面。&rdo;

&ldo;要是被我们撞见你嘴上叼着烟，像上一季那样，&rdo;母亲说，&ldo;那你就给我们把它吞下去。&rdo;

埃加挑了挑眉毛。他从不会因为什么事而感到不好意思，也从不脸红。即便是学校里的孩子们嘲笑他的嗓音‐‐比大多数男孩都尖厉的嗓音，或是笑话他家里有钱‐‐这在海萨可不是什么值得艳羡的事，埃加都不会脸红，也不会回嘴。他就是有这种天赋，能把这些东西屏蔽在外，除非他乐意，否则什么也漏不进来。

埃加一把抓住阿珂斯的胳膊肘，拉着他跟在欧力后面，奇西则一如往常，留在父母身边。三个小孩你追我赶地一路跑进了先知大殿。

欧力一声惊叹，而阿珂斯看见大殿里面的样子时，反应也几乎和她一样。从穹顶最高处到最外侧的墙壁，几百盏提灯向四面八方铺陈挂满;每一盏提灯都用缄语花染成了红色，仿若一顶巨大的华盖笼罩在头顶。埃加冲着阿珂斯咧嘴笑的时候，牙齿都映成了红色。大殿中央平时是空的，不过此刻陈列着一块宽度有一个人身高那么宽的冰墙，里面冰着几十朵含苞待放的缄语花。

还有好多阿珂斯拇指那么大的硫黄提灯，映衬着冰墙，照着其中等待绽放的缄语花。光是白色的，这是为了让人们能看清缄语花自身的颜色‐‐比所有灯盏都要红。也有人说，那种红色，像血一样浓重。

人们挨挨挤挤地在四周转悠，都穿着节日盛装：只露出头和手的宽松长袍，用不同颜色的精致玻璃扣子系紧;镶着柔软的澳尔特皮边的及膝坎肩，以及两绕的围巾。这些衣服都是深而浓的颜色，和外套相互映衬，只是绝没有灰色和白色。阿珂斯的夹克是深绿色的，是哥哥穿过的，肩部还有点儿大，埃加的夹克则是棕色的。

欧力领着他们径直走向放食物的地方，她那苦瓜脸的姑妈正在给经过的人发放盘子，看也没看欧力一眼。阿珂斯觉得，欧力不喜欢她的姑妈和姑父，所以才总是和凯雷赛特一家人待在一起，几乎是住在他们家了，不过他也不知道欧力的父母出了什么事。埃加往嘴里塞了个面包卷，呛得他喷出不少面包屑。

&ldo;小心点儿，&rdo;阿珂斯说，&ldo;吃面包噎死可不是什么高雅端庄的事。&rdo;

&ldo;至少我能为我喜欢的东西去死。&rdo;埃加说着，把整个面包卷都吞了下去。

阿珂斯忍不住笑了。

欧力用胳膊钩住埃加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拉近了说：&ldo;现在先别看，但一会儿你盯住左边来的人。&rdo;

&ldo;啥?&rdo;埃加一开口喷出更多面包屑，阿珂斯却觉得自己的脖子微微发热。他赶忙瞥了一眼，看见在埃加的左侧有几个大人，他们沉默不语地站着，眼睛却盯着自己这边。

&ldo;你得习惯这个，阿珂斯，&rdo;埃加说道，&ldo;这是常有的事。&rdo;

&ldo;他们才该好好习惯一下吧，&rdo;阿珂斯说，&ldo;我们生来就住在这儿，生来就拥有命运，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rdo;

人人皆有未来，但并非人人皆有命运‐‐至少，他们的母亲是这样说的。只有那些&ldo;受眷顾&rdo;的家族中的一部分人拥有命运，这些人出生时，由各个星国的神谕者旁观见证，一致通过。母亲说过，当那些揭示命运的幻象降临时，它们是可以把她从沉睡中唤醒的，因为这样的人拥有极强的力量。

埃加、奇西和阿珂斯都拥有命运，不过他们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尽管他们的母亲就是能够看见命运的神谕者，她却总是说，自己不必对他们坦陈，因为世界自会替她揭晓一切。

人们普遍认为，命运是可以决定世界走向的。不过，阿珂斯要是花太久时间想这事，他会恶心想吐的。

欧力耸耸肩：&ldo;姑妈说议会最近在滚动新闻里对神谕者表示了不满，所以大概人人都会这样想了。&rdo;

&ldo;不满?&rdo;阿珂斯问，&ldo;为什么?&rdo;

埃加没理会他们俩的谈话：&ldo;快来，我们得占个好位置。&rdo;

欧力高兴起来：&ldo;好耶，快走!我可不想像上一季似的挤在一堆屁股中间观礼了!&rdo;

&ldo;我想你这一季已经长得比屁股高了，&rdo;埃加说，&ldo;差不多有后背那么高了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