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约翰已经告诉过你了,这座森林是个天然的迷宫,所有的路线都在变动,就算你绕个圆圈都不会回到原点,这么宏伟的魔法异常罕见,而且一直发挥着作用,所以我们并不可能每次都有幸踏入血红森林的范围,除非特别‘走运’。”艾德温以松快的语调说,仿佛他并不担心在其中遭遇到什么。
也许今天正是最“走运”的时刻呢?妲罗抓着那枚猫眼石腹诽着。
虽然她一直都被艾德温管辖在自己身边,但仍时不时的感觉到来自后方的视线,她回过头,看到诺娜和阿德琳在后面传递来鼓励般的的微笑,不禁精神一震。她又想到了受命保护她的大菲留士,她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但是之后发生的一些事让她明白他的确在暗中保护她。
诺娜给她的那枚胸针十分灵敏,有几次她感觉到它在发热,光辉透过天鹅绒斗篷散发出来,提醒她黑暗魔法的靠近,但下一刻那些冲她而来的怪物就被快速的射杀掉。他们一路大手笔的清除森林里的邪恶种族,越往里就越是密集,艾奎纳伯爵派出的“仇恨聚集者”——身罩头盔的大块头兽人在前面横冲直闯,后面有十几名人类骑士用铁索拉着,它咆哮起来的狠劲和摧枯拉朽般的破坏力让人触目惊心,当然,也惹怒了森林里几乎全部的前线生物们。
乔治·布兰登对她炫耀般的声称这是他最“喧哗”的猎狗,一到森林里就能吸引无数的低级杂兵现身,当他们清退完这些不断涌聚的杂毛们,就可以暂时安营进行下一步围猎计划。和巴洛斯城附近的黑暗森林不同,白鹿森林内的物产和种族极端丰富,他们所到之处留下一地猎物的尸体,珍贵的皮毛野兽被就地分割,携带特殊财宝的小怪物往往是最受欢迎的,一现身就被大卸八块。
一路上只有少数人负伤,看到这种热闹的阵仗,妲罗内心难以按捺住一种激动,如果当初在黑暗森林里她也有这样一支军队该多好。但是和北地不同的是,虽然这里的森林更为庞大壮阔,其中却没有那种弥漫的黑暗腐臭,当然,同样也不会出现嗜好吃人的朱庇特人。妲罗一直在想后来伊诺克究竟遭遇了什么,他真的通过罗兰之门前往女巫营地了吗?
“我想这里不会有朱庇特人藏身吧?”想起以前的事,她不禁脱口而出,似乎找到那些猪怪就能知道伊诺克的下落一样。
安德鲁表情诡异的望了她一眼,她感到不明所以,艾德温略微冰冷的语调牵回了她的注意力:“朱庇特人?亲爱的,你真的相信森林里会出现这种猪头人身的怪物们?”
听到他质疑的语气,她感到极为受伤,“为什么不会?哦,你是说只有在黑暗森林里才有它们的踪迹吗?”
安德鲁叹了口气,好心的对她解释:“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妲罗,你还坚持自己的想法吗?我们当初在黑暗森林里并未看到你所说的朱庇特人,也许那只是你产生的某种……”
“可它们的确在那里,否则伊诺克为什么会——”她感到十分窝火,难道他们竟然一直都不相信她?
艾德温扯着她的手臂将她转向她,俯身说:“现在我们没有必要争论过去的事,这件事回城再讨论。”
这时,某个方向传来的喧嚣再度攫取了人们的注意力,妲罗朝那个方向望去,看到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高大如山的树怪踏着地震般的步伐从森林里走出来,挥动着粗壮的枝干触手横扫面前的人类骑士。在树怪的枝干上还挂着许多疯狂叫嚣的小妖精,它们手持危险的爆炸果和烧榴向人群投掷,那些东西碎裂后四散的浆汁粘到人身上立即就会奇痒无比或被烫出足致溃烂的水泡。
这种威力无穷的巨怪一现身场面立时混乱起来,霍利德弓箭手也被当做沙袋一般扔了出去,前面只剩下皮糙肉厚的巨型兽人在抵挡树怪排山倒海的攻击,它身上几乎覆满了小妖精扔下的恐怖果实弹,痛苦的嚎叫起来。
乔治大喊着:“我的猎狗可不能这么早就挂掉,阿奇伯德!巴里诺、莫雷顿——你们的手下都在干什么?快把那群跳来跳去的蟑螂从那巨怪身上清干净!”
统领所有霍利德人的人类领主阿奇伯德男爵和狩猎队长巴里诺爵士、骑兵队长莫雷顿爵士立即指挥手下的骑士一拥而上,高大魁梧的阿奇伯德冲他的手下们大吼着:“把那些逃跑的懦夫给我带到前线去,那些怕死的家伙们,要是敢在我的手下败退就让他们尝尝比被砸成血浆还要痛苦的滋味——”他举起手中的铁拳,妲罗看到他的盔甲副手上覆着一块闪耀着红光的特殊晶石。
“杂种们——”他对那些异族的士兵们发出残酷的警告:“向大个儿身边挺进,谁要是退后一步我就把他的脑袋点亮,难道你们忘记耻辱烙印的滋味了吗?哈哈哈——”银地的骑士们也跟着他发出狂野的嘲笑。
那些霍利德人发出愤怒的嘶吼,但依然不敢不服从命令,他们冒着危险把箭雨射向树怪身上的妖精们,招来了更为猛烈的反击,显然那些妖精聪明的利用了树怪的枝干作掩护。
在前面的猛烈交火过程中,妲罗听到艾德温在和他的弟弟法兰德交谈——
“不愧是‘残酷的’阿奇伯德,看起来他把魔人训练的很好,他们野性十足却能被他驱策,而我俘虏的那些狼人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艾德温以冰冷的腔调评论着。
法兰德盯着那些前仆后继攻击树怪的魔人士兵们,大为叹服:“‘银火之印’真是名不虚传,就连霍利德人都惧怕它,或许我们也可以用这种方式驯服狼人。”
妲罗想了想,插入道:“狼人是不可驯服的。”她记得自己在书上读到过,他们本身就是黑暗生物,对黑暗魔法的抵抗力很强,而狼人也是极具尊严的种族,除了恐怖之王从来没有一位领主可以驱策他们。
艾德温看了她一眼,并未发表意见,法兰德冲她暧昧的笑了笑,“你知道的可真多,美丽的沃温小姐。不过乔治显然打算用耻辱之痕来驯服一切异端,那可是银地最骄傲的发明。”
“你真是布兰登家族的忠实拥趸啊,法兰德。”安德鲁站在了支持妲罗的一面,他十分看不惯这种行为,打从一进森林兽人大个儿就一直被当做肉盾承受了所有攻击,现在它巨大的身躯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哀嚎声惨不忍闻,银地的贵族们却还嫌它死得不够快似的拼命为它招揽攻击。
显然乔治是打算让它把命送在这里,就连那些阴险的霍利德人也都躲在它的后面,让所有致命的攻击都落在它身上。这实在过于残忍了,但这种血腥游戏似乎正是贵族们的最爱,乔治身边围绕着一群嗜杀取乐的冷血贵族,这当中就连贵妇们竟也毫不色软。
“安德鲁,在你的侍从生涯还没有结束之前,你是体会不到这种独当一面的快感的。”法兰德取笑他,“在种族问题上,乔治给我们做了个榜样,驯服异端总比一次次不厌其烦的击退他们要来的省力,我已经厌倦了同狼人的争斗了,他们和边界种族可完全是两码事。”
“耻辱之痕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呢?”妲罗犹豫着问道,她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然是极端痛苦,就好比往脑袋里扎了一根烧红的铁针,而且就算惩戒的咒法终止,也要等那根针慢慢冷却,不可能一下子解除痛苦,想一想那是什么地狱般的滋味吧!”安德鲁冷哼,“法兰德,你要是这么拥戴乔治的手段,就该先在自己的兽人佣兵身上尝试一下。”
“我可没有虐待手下的嗜好,如今我把他们看做自己人,毕竟他们是曾经战胜耻辱之痕的英雄!”法兰德当着艾德温的面,好好称赞了一番暴风城英勇的兽人士兵,他们当然和银地的奴隶是不一样的。“但狼人可不同于半兽人,他们嗜血成性,会使用强大的黑暗魔法,对这样的敌人必须用最有效率的杀器。艾德温,你不觉得应该在萨利安诸封地之内施行新的种族策略吗?”
艾德温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他刻意盯着妲罗说:“我亲爱的未婚妻说的对,我应该尽量仁慈一些,展示联盟的荣耀感。把黑暗异端转变成奴隶并不能满足我的真实*,看看那些耻辱之痕下瑟瑟发抖的种族们,既懦弱又无斗志,奴役这样的族群毫无乐趣。”
妲罗眼神一亮,满心喜悦的望着他,安德鲁的表情也同样充满了正义感,“正是如此,伯爵大人,我十分拥戴您的英明决策,阿克琉斯是我们忠诚的好伙伴,伊古利加德也为我们做出了许多贡献,我们应该尊重他们。”
法兰德对此依然嗤之以鼻,“你的想法太简单了,没有哪个种族不想在光明之地争夺领土,等他们聚集到一定程度,你就别想以你那瘦弱的身板和他们平等对视了。在这点上,就连‘高尚’的阿格莱拉夫人也表示‘银火之印’是克制异族的最佳方式,当然,我衷心服从领主的命令,但那只限于有限的边界种族,对狼人,我们应该怎么叫他们服软呢?”
“我已经杀死了希尔加德,对于其他的俘虏——”艾德温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只有统统处死了。”
“包括那些孩子们吗?”法兰德刻意说给妲罗听这个字眼,果然妲罗被惊呆了,她颤抖的说:“难道你们连小孩子也抓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