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燊摇头,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谢阮略显疲惫的脸色。抱着人走到床边,放下,从床头柜里找出吹风机,“你?累了,睡吧。”前天被喂得太?饱,谢阮今天确实不怎么想要。既然py这么体贴,他就不推脱了,干脆地往床上一躺,蠕动着蹭到枕头,安详地闭上眼。陆景燊唇角牵起明?显的弧度,打开?吹风机帮他吹干。谢阮侧卧着,睡衣布料和背脊贴合,隐约可见微微凸出的脊椎骨。上一世,陆景燊最后一次见到谢阮,是在他小女儿的周岁宴上。那?时?候,谢阮比现在还瘦。五年三个孩子。崔泰表是把谢阮当?成了生孩子机器?就这样,他还不满足,和野男人藕断丝连婚内出轨。后来就是谢阮的葬礼。他躺在一圈白色雏菊和洋桔梗中间?,似乎只是睡着了。谢爸爸那?样精神能干的一个人,一夜间?苍老了许多。谢妈妈眼睛哭得通红,如果不是被两个alpha儿子扶着下一秒就会晕倒。葬礼来了很多人。谢阮的朋友发小各个表情沉重,哭得泣不成声。陆景燊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机械地走上前向谢阮的遗体献花,也献上他无尽的悔恨和刻骨的想念。那?么那?么那?么好的谢阮。愿有来生……壁灯散着的光线并不明?亮,却刺得陆景燊双眼生疼。盛夏之夜,房间?内的温度是适宜的二?十二?度。陆景燊只觉噬心的凉意从每一个毛孔野蛮侵入,连皮带骨,甚至连血液全部冻住。拔了吹风机,缠好电线,他站起来。谢阮身体微微起伏,呼吸绵长均匀,已经睡着了。他左手托着脸颊,右手攥着枕头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姿势。谢阮似乎做梦了,嘴巴蠕了蠕,发出了一声小奶猫熟睡后的轻微呼噜声。陆景燊忽然改变了主意。掀开?柔软的薄被,躺进去,伸手温柔地把人搂进怀里。谢阮将醒未醒。重生后,他总是梦到一些零碎的陈年旧事。并不愉快。梦寐难安时?,他落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一切阴暗疲累失望,渐渐被驱散。谢阮贪恋这种柔软心安,手脚并用缠了上去。直到天光大亮,谢阮才被个人终端的铃声吵醒。铃声响了好一阵,谢阮趴在床上眼都没睁地接起来。云女士温婉的声音传来,“阮阮宝贝儿,你?们那?个小团体赢了比赛,不放假吗?昨天见你?都瘦了,妈妈给你?煲了甲鱼汤,很补的,中午回来喝。”“妈,不是小团体,是战队。”谢阮纠正了云女士的叫法,“常规赛快开?幕了,战队每天事情很多,走不开?。甲鱼汤让我爸多喝点,您不是一直还想要个小棉袄。”谢阮说得挺婉转,不过意味深长的暗示特别到位。“臭小子,你?说谁不行?”谢麒堃中气十足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谢阮一跳。“爸,这个时?间?你?怎么还在家?”“小兔崽子,我们都要抱孙子了还生什么孩子?”“爸,话可不能这么说,昨天寿宴上区长怀里抱的小婴儿我以?为是他孙女,没想到是他妹妹。政府一直鼓励生育,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感受。”“我没考虑过你?们兄弟的感受。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这些年你?妈妈为你?们三个兔崽子操了多少心?你?大哥三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老二?天天不是训练就是出任务。你?呢,本想着最顺利……没一个省心的!”眼看话题又?扯到小儿子的伤心事,云女士连忙给掰回来,“你?回不来,我给你?送去。”“行,谢谢妈。”挂断电话,谢阮从旁边扯过枕头盖住脑袋,又?闭上了眼。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谢阮以?为补汤是家里司机送来,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云女士亲自到了基地。开?门的是陆景燊。他一大早叫跑腿买了鸿宾楼的蟹黄包,正好送到。跑腿小哥刚离开?,一辆限量版豪华悬浮车缓缓停在基地大门前。后座车门展开?,下来一位十分貌美的中年女人。她衣着得体笑容大方可亲,亲自拎着好几个保温桶。在谢阮的“退婚宴”上,陆景燊见过云女士。他怔了几秒,连忙走上前去,“伯母您好,我是ghs队长陆景燊。”云女士对陆景燊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七八岁时?和父母一起来谢家的时?候。成年后的陆景燊她第?一次见。第?一感觉,这孩子是她见过长得最出色的beta。个子高而挺拔,目光清亮,整个人如月般皎洁,如松竹般英逸。第?二?感觉,性?格挺温和也有礼貌,和赛场上的凶狠果决判若两人。云女士笑得和蔼,“我看过你?们的比赛,大家都叫你?陆神。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阮阮说你?们马上要打常规赛,我煲了补汤来看看你?们。”陆景燊上前接过云女士手里的东西?,“阮阮还没醒,我去叫他。”云女士随着他往里走,“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上楼找他。这孩子,还是爱睡懒觉。你?也喜欢吃鸿宾楼的蟹黄包?”“是我给阮阮买的,他昨天很累才起得迟了,平时?不这样的。阮阮的房间?在三楼左手南边最靠里的房间?。您看着脚下,电梯在那?边。”“好,好,你?去忙吧。”直到陆景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云女士慢慢挑了挑眉。阮阮?蟹黄包?谢阮已经起床了,刚洗漱好就见母亲敲门进来。“妈,你?怎么亲自来了?”“来看看你?。你?二?哥经常不在中心区也就罢了,你?回趟家来回两个小时?,也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云女士边说话边打量房间?,“这间?屋子还没家里你?的衣帽间?大。”谢阮上前搂住云女士的肩,“妈,我第?一年组战队没经验,等明?年上轨道就好了。留下来吃午饭?”云女士今天突然袭击本想看看儿子就走,约了小姐妹吃午饭逛街,现在她临时?改了主意。“好,我尝尝泉师傅的手艺。刚才进来的时?候碰到了小陆,他让跑腿小哥给你?定了鸿宾楼的蟹黄包。”谢阮饱睡了一觉,这会儿肚子早饿得咕咕叫。闻言,立刻拽了妈妈下楼。心想:难道我昨晚做梦念叨蟹黄包了,不然他怎么知道?正好到了午饭时?间?,餐桌上队员们和吴文都在。云女士又?好奇又?不放心,但表现得很自然,和吴文聊聊家里老婆孩子,又?和每个队员聊几句,谁都没落下。她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陆景燊。叫丁盛的孩子给每人都盛了甲鱼汤,陆景燊接过来一碗,加了香菜碎后才递给谢阮。谢阮正吃着皮薄如纸的汤包,嗯嗯点头连声谢都没说。陆景燊问:“吃虾吗?”谢阮:“懒得剥。”很快,几只剥好了虾仁就出现谢阮碟子里。云女士走出ghs基地坐上车,司机刚起步就被喊停。一向端庄优雅大方的云女士降下车窗,偷偷摸摸伸着脖子对着车窗外送她出来的谢阮和陆景燊的背影咔嚓咔嚓一顿连拍。直到看不见两人身影,她才把脑袋缩回车里,语气兴奋地给老谢发了语音:“老公,咱们家的小白菜又?有人拱了。”谢麒堃主持完一个报告会同样在车里,收到老婆的语音,脑袋里的弦立刻绷紧了。他给云女士打视频:“是哪个小子敢打阮阮的主意,他们战队的?吃一堑长一智,阮阮怎么还跳不开?这个圈子?”云女士:“你?不要什么都不了解就打击一片,人孩子长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