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灼仍是不解气,眉眼间尽是鄙夷,开口讥讽道,“怎么,家中娇妻满足不了你?竟也要逛这种地方。程将军倒是阔绰,想让我怎么服侍你啊?”
军营时几多傲慢,如今只剩低微。程子渊埋着头,双肩似有轻颤。
过了会儿,程子渊双手从脸颊上抹过,抬头之时脸上水渍已干,但双眸却隐隐泛红。
“我会替你赎身,带你离开。”程子渊声音很轻,但却异常坚定。
桃灼不屑,“你想从我身上弥补对我师傅的愧疚?我就算沦为万人践踏的娼妓,也不会给你赎罪的机会。
与桃灼而言,沈枫是亲人。沈枫对桃灼的好不似顾煙那般有隔阂,他是毫无保留的对桃灼好。
每每想起沈枫坠楼那一幕,就是椎心的疼痛。
不知不觉间,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桃灼哽咽着,“你可知那一日,你喜结良缘他却受尽辱骂,你接纳万般祝福他却从望江楼一跃而下。你是怎么打碎了他所有的高傲?明明是你们两个人的事,为什么最后伤的却是他一人。可笑你依旧是程将军,他却不再是沈公子。”
怎会不知,每每闭上眼,仿佛就看见那一抹白色身影从望江楼坠下。虽是知晓被人救走,程子渊却愈发的害怕,害怕他的沈哥哥终究不再是他的沈哥哥。
夜里不敢入睡,要依靠烈酒麻醉每一根神经。他的音容笑貌仿佛是刻到了骨血里,稍有想起都会牵引密匝的疼痛无法呼吸,思念成殮。
这段感情就如沈枫曾顾及的,我们身后还有整个家族。那会儿的程子渊就是太狂妄了,以为彼此相爱就无所畏惧。直到宫里传出安宁长公主为沈枫寻死一事,整个家族的长辈恨不得跪求程子渊和沈枫断了关系。程子渊退缩了,仅仅是顶撞长公主就牵连父亲入狱,若真出了什么事,是否要赔上整个家族的性命?
选择了家族百十口,舍弃了沈枫一人。
程子渊不想和桃灼解释什么,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就算有再多的理由又如何?还是负了沈哥哥。
不想哭的狼狈,程子渊将脸颊埋进手掌心,却止不住泪水从手指缝涌出。
“你走吧。”桃灼开口,眼底一片淡漠。
或许程子渊有苦衷,但桃灼却说不出原谅。
“不行,我得带你一起走。”程子渊擦去脸上的泪痕,“你是他唯一的徒弟,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瞬间的犹豫,但桃灼很快又熄了那想法。他连他心上人都护不住,如何护我?且靠着谁也不如靠自己更安稳些。
沉默了片刻,桃灼说道,“不必了,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若心里还有他,就派人寻一寻,如今他生死未卜,我甚是惦念。”
“我找了。”程子渊连忙说道,“我一直有在找他,可茫茫入海什么线索也没有,到现在也不得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