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这样的难堪,是?自己这突然面目陌生的女儿带来的。
看见母亲的表情,丁凌泉又突然回过了神来,想起?了自己今日真正的目的。她并不想惹母亲生气的,她只是?,只是?不想再看母亲困在这小院里,对父亲抱有可?笑的不甘与希冀了。
慌张地上前几?步,丁凌泉跪在了颜夫人的膝边,药碗的瓷片似乎透过裙边刺破了她的皮肉,可?她却浑然不觉,只顾对着这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人,说?出她过了今日也?许就没勇气再说?出的话。
“娘……你?不要生气好么?”
不要生气……也?不要把心思和希望分给这个甚至还没出世?的东西。
眼神移到颜夫人微微隆起?的肚腹,丁凌泉艰涩道?:“也?不要生下他……也?不要再等父亲给我们名分了。”
“女儿带你?离开这里,从此以后,我们就像师姐一样,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自由自由地过活!”
她说?得急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母亲眼中越来越盛的惊讶与排斥。
将母亲因为?生气而冰冷的手攥在掌心里,丁凌泉用从未有过的失态语气苦苦哀求道?:“……只要你?愿意,女儿什么都?会听你?的!”
耳边是?丁凌泉的祈求,心里却满是?寻不到一个出口的矛盾。她苦忍了那么多年,又用了多少心血来教养自己的女儿,眼见终于要熬到了头,可?自己这一向乖顺的女儿,却突然变了性情。
满口都?是?让她觉得荒谬至极的话。
将自己的手费劲地抽出来,颜夫人没有看见丁凌泉裙边洇出的血迹,也?没有女儿愣住的神情。她只觉得胸口的刺痛叫自己几?乎直不起?腰,只想让女儿先离自己远一点好。
从住进小院时便跟着颜夫人的侍女冲进了门内,慌张地从袖中取出几?丸丹药给她服下。
借着侍女的手顺着气,颜夫人费力地喘着气,嘴角泛着乌色,她绝然挥手道?:“……你?出去,好好想想这些年来,我们都?吃过些什么教训。等你?……清醒了再回来!”
从那天?起?,颜夫人再也?没让丁凌泉见过自己。
丁凌泉这一清醒,也?就清醒到了马上要来临的除夕。
“小泉姐”
终于将丁凌泉喊回了神,秋望舒不满地走到她面前道?:“你?又心不在焉!”
以前来都?好好的,唯独这次来,小泉姐看起?来就魂不守舍的,好似有万千件心事一般。
用华南的话来说?,这是?常年把话都?闷在心里,终于在今天?憋坏了。
灶房里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探出头来,素华南抱着手臂调侃道?:“我们阿望真厉害,才七岁就知道?用成语了。”
秋臻一边擦着白了一圈的手,一边没好气地对秋望舒摇头道?:“差辈了差辈了,说?了多少次要叫小泉姨,你?是?一点都?不乐意听啊。”
“反正差辈了占的也?不是?我的便宜……”
被秋望舒气得笑出声来,“好啊你?”
但这一次,秋臻却没有将秋望舒撵得满院子跑,假模假样地将秋望舒赶到素华南身边后,秋臻转回身来,慢悠悠地走到了丁凌泉身边。
站定?后,秋臻顿了顿,换了一副表情道?:“伯母的药量又加大了。”
“走的时候把我装好的野山参带回去煎汁给伯母服下吧。”
看着两人一同投到地上的影子,丁凌泉没有抬头。秋臻是?为?数不多知道?她身份的人。
从前秋臻还在门中时,便是?一直这样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隔绝所?有怀疑的目光。如今即便秋臻早已离开师门,可?是?母亲吃的那些稀罕药材,多半还是?秋臻带过来的。
秋臻好像总是?能替自己解决所?有的难处,甚至,也?许这一次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