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起的?碎石和飞尘缓缓落下,确认了易君笙的?安危之后,秋望舒这才放下心来,皱眉看?向了倒地的?两人。
在刚刚的?动作间,兜帽被掀起,露出了底下一张枯黄的?侧脸来。
看?似操劳的?眉眼间带着十足的?呆滞,那?不像是?人被吓到后回?不过神来的?呆滞,反而像是?经历巨变后一朝失神的?痴傻。
而在她?转过木楞的?眼珠,让人看?清她?的?全貌后,秋望舒却像被雷电击中般僵在了原地。
她?从来没有见过此人,可是?从那?与言益灵足足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中,她?几乎能断定,此人,便是?离开仁远村后,消失数年的?言静川。
而在言静川身边,那?手拄木杖的?女子也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庞,苍白的?脸色压不住她?的?艳丽。她?眨了眨眼,先?是?神色不明地看?了一眼马上的?易君笙,随后便把眼神缓缓移向秋望舒。
不同?于秋望舒的?惊诧,她?的?眼神极为镇定,没有丝毫差点命丧马下的?后怕,反而却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坦然?。
淡定地理了理发丝,她?捡起了木棍,礼数十足地对秋望舒张开了口。
一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战栗在背后蔓延开来,秋望舒迟缓地抬起眼,看?到她?咧开了一个叫自己毛骨悚然?的?笑容:“多?谢秋姑娘的?救命之恩。”
莲纹再现
继明山庄的议事正?厅内,那容色艳丽的女?子坐在?木椅上,隔着刮痕遍布的地板与秋望舒四目相对。
“李砚青。”
方才在?马下,秋望舒白着脸叫出了这个名字,而?李砚青也没有反驳,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抱歉,让秋姑娘久等了。”
回到庄内正?厅后,李砚青坐在?正?中的木椅上,言静川仍毫无?反应地在她身旁坐下。不知是路上劳累太久,还是方才受惊让她现在仍在腿软,李砚青坐下时?,竟踉跄了一下,险些便倒向了冰凉的地上。
是业梧心及时?扶稳了她,才让她有惊无险地坐下了。
李砚青和言静川出现得太过突然,以至于除了秋望舒以外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从李砚青的木杖缓缓打?量到她流下些细汗的鬓边,秋望舒张了张口,声音发紧地问道:“你知道我会来,所以……”
顿了顿,她没有移动视线,只是提起了一旁的人?:“找来了言静川。”
自大如李慕舸,绝不会让妻女?知道半点有关自己的事。所以秋望舒并不恨李砚青,也并不觉得秋臻的账该算几分在?她的头上。
只是看着面上并无?心虚之色的她,秋望舒忍不住继续问道:“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话音落下,厅内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而?继明山庄的几人?也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围在?正?中的李砚青。
即便身?处这寒酸的室内,李砚青也仍是一丝不苟地理好了自己的裙摆,这才抬头看向了秋望舒。
“秋姑娘,于你,我知道并不算多。”
话音随着目光一转,李砚青缓缓看向了紧紧抠住手指的言静川,“但我知道,你想问的答案,也许就在?她的身?上。”
虽然秋望舒并未喊出言静川的名字,但是在?看到那让人?难以忘记的眉眼时?,经历过仁远村的几人?面上都?露出了猜测到七八分的惊异之色。
闻言,玉小?茶不敢置信地张大了口,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言大夫的姐姐真的害死了阿望的……娘亲么?”
面色不变地摇了摇头,李砚青收起了面上令人?发冷的笑意,否定道:“不,我要?说并非如此。”
她垂头拉起了言静川的手袖。细瘦的手腕慢慢展露在?众人?眼前?,而?等那袖子被?拉到小?臂之上时?,众人?眼中却露出了更为震惊的神色。
震惊不是因为她手臂上有什么骇人?的伤痕,而?是因为在?那枯瘦的小?臂上,露出了层层叠叠缠绕的黑纹,黑纹在?皮肤上肆意伸展,虽然看不清全貌,可是秋望舒却清楚,在?被?衣物盖住的肩膀和胸膛之上,一定有一朵妖冶的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