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苏的血蛊为世间剧毒,只需一滴,便可叫人痛不欲生,更别说这群年复一年服下血蛊的教奴。
二百三十个人,无一人不在痛哭,无一人不不在受着刀割火烹之刑!呼延灼院外,原本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可是此?时看去,却像货真价实的阿鼻地狱。
那些因?为痛苦而?翻滚的影子投进院中,呼延灼大笑着,一步一步地向屋门外走去。
他听不到那些嚎叫,可是这却没有叫他心中的痛快少上一分。
仿佛在他眼中,这些蝼蚁贱命就好像在替他承受病痛,在替他走往黄泉。
他的笑叫乌月还头痛欲裂,可是在他走到教奴面?前时,那笑声却戛然而?止。
方才因?为痛苦而?倒地的教奴,此?时却停下了抽搐,彼此?支撑着,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而?在他们大张开的嘴里,那被?割掉的舌头,却完好无缺地重?新出现在了口中。
这哪有血蛊毒发?身亡的样子,在他们一个接一个抬起的眼中,分明充斥着比从前还要清醒的愤怒。
在那一个个站起的身影前,呼延灼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听见他们口中断断续续地开始冒出嘶哑而?生疏的叫声。
像是若木鸟在被?沙暴击倒后?,在同伴的帮助下,重?燃希望的啼鸣!
红着一双眼回头看去,呼延灼看见在那昏暗的屋门口,阿曼苏拄着门,脸上露出了自己看不懂的笑意。
什么意思,是这口弦琴出了问题,还是说阿曼苏给他们下的,从来就不是血蛊?
眼中燃起了一团冲天的火焰来,呼延灼喘着粗气?,怒不可遏地大喊道:“你——!”
可是,他才喊出了一个字,他的身后?便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
听见虎啸,达姆族人一改面?上的愤然之色,纷纷低头朝着前方跪下。原以为他们是害怕那突然出现的白虎,可是等听见他们口中默念的话时,呼延灼才意识到,他们是在朝着前方虔诚地叩拜。
黑色的斑纹出现了十步外的地方,而?在白虎幽蓝的兽瞳后?,竟缓缓出现了一个和阿曼苏一模一样的银发?女子。
同样的银发?,同样的琉璃眼,不同的是,阿曼苏身着华贵的红衣,可来人身上穿的却是一袭单薄的紫衣。
她看向呼延灼的眼神中带着不再遮掩的锋利寒意。而?呼延灼此?时也才听清楚,那些教奴用?含混的达姆族语朝着白虎的方向喊的,并不是“格桑乌”,而?是一声清清楚楚的“阿曼苏”。
弱水经年(十四)
看?见?缓步行来的紫衣人,乌月还面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就知?道她还会回来的。
“呼延灼,这延年之血滋味如何?”
话?音落下?的瞬间,呼延灼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攥紧了自己的心口,全身的气血仿佛都被堵在了她的话?尾,只剩下?一股锐痛骤然袭来!
在教奴的低呼声中,她逆光朝呼延灼走?来,风中传来苍凉的鸟鸣,眼前是因为剧痛而颤抖的人影。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回到了呼延灼杀入她的部族肆意屠戮的那天。
那一天,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腥气盖住了双生姊妹的呼吸,呼延灼逆光站在门外,提着司祭的头颅,用捕猎一般的眼神寒声问她们,“你?们二?人,谁是?格桑乌?”
而今日,同样是?跪在一旁的族人,同样是?面目相同的双生子,只不过三人的处境却?急剧倒转。
“达姆族双生圣婴,格桑乌之血可活死人,而阿曼苏之血毒万物。”
达姆族人那早已?消失的怒嚎和哭喊仿佛从百里之外席卷而来,呼延灼大睁着一双眼,看?着紫衣人带着嘲弄的嘴角在他眼前缓缓咧开:“你?用我的血来延寿,用她的血控制教奴。可你?就没想过,你?从未认清过我们两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