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的身影在眼中?渐渐明晰,她突然意识到,那个金盏里呈的,应该是从那瘦小的身体里取出的血。
“贱奴!”
看见?那几滴泼出来的血,那男子?瞪起了眼睛,扬手?就要落下一巴掌。
可就在巴掌即将出现在那幼仆脸上时,房门外却有人突然截住了那男子?的手?!
不知道是谁有胆敢擅闯后院,取血的男子?怒目抬头,却在看见?来人时愣在了原地。
截住他巴掌的是一个劲装打扮的侍从,可站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
插了满头的珠翠盖不住那女子?脸上的苍白,她用一种?惊恐到了极点的眼神看着那咳喘不止的孩子?,颤声问:“这就是你们说?的……砚青的药引么?”
砚青……李砚青。
心中?的钝刀似乎在这时才?割出了一条缝,一股苦涩自喉咙间冲撞而上。
到了现在她已能确定,幻阵给她看到的场景正是十年,或者说?还要更早前的青临门。
带着稚气的咳喘声回荡在耳边,可秋望舒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她突然不敢去想,那里面?被当做药引的人到底是谁了。
男子?狠厉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尴尬,他似乎对来人有些顾忌,但更多还是一种?看家雀的鄙夷。
话语中?有些不耐烦,他躬身假装恭敬道:“夫人,你若是对这无?关之人动了恻隐之心,就是在害小姐。”
听到“害小姐”这三个字时,妇人浑身一僵,面?上的苍白也被一种?矛盾的涨红取代。
她应该是李砚青的母亲,秋望舒听说?过她。
在与秋臻退婚后,李慕舸负气娶了一位爱慕自己多年的姑娘。据说?这位姑娘和善温柔,但是现在看来她似乎并未得到青临门的善待。
脊背的僵硬昭示着这位夫人心中?的拉扯。
如果她知道那药引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那她一定不会接受那所谓鬼医的提议。
可是……砚青自幼便有心疾,不过五岁就已经在鬼门关外走过了好几遭。在今年生辰前甚至糟糕到了连走动都要靠侍从抱着的地步。
之前试过不知多少?汤药和疗法?都毫无?起色。可是,自从鬼医说?找到药引之后,砚青不仅却能自己下地走动,甚至连面?上都有了些血色。那作为她的母亲,自己又怎能不寄希望于这凭空出现的药引。
这样?矛盾的撕扯压弯了她的背脊。
她的脖颈似乎就要承不住头上的珠翠,而她整个人也快在这样?的撕扯中?败下阵来。
就在她的沉默中?,房中?的咳喘声渐停,一只带着孩童稚气的小臂垂下来,露出了一道道的刺目的血痕。一道血线从那久不见?光的皮肤上淌下,然后滴滴点点地落到那重新递过去的金盏中?。
明明自己没有喘疾,可是看着那道血线,秋望舒的胸口却越来越堵。那刺目的红搅得她五内如焚,一股冲动似乎就快要从心口破出,对她大声嚷叫着即便这幻境是假的又如何,她要进去,把里面?的人带出来!
是的,她要把这个人带走。
抬起了泛红的眼睛,秋望舒抬手?,抽出了背后的更星剑。
然而,就在更星剑即将出鞘的时候,她却听见?了一道尖利的女声大从身侧传来:“住手?——!”
手?指还紧紧攥在护手?上,秋望舒回头,诧异地看向了出声之人。
方才?还弯着腰的人突然抬起了头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紧紧揪住胸口,她颤声对屋内道:“叫大夫!”
取血之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却被她的面?上的神情吓到。
推开了所有围在屋中?的人,她费力挺直了背,压住喉中?哽咽一字一顿道:“这孩子?若是病死?了,就没人救砚青了!”
旧忆如潮
屋内的家仆散开,露出了?那气息奄奄的身影,可?就在秋望舒想要向那身影走近时,她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含混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