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之间,她听见门铃响了。应该是李一帆来了。她裹着被子去按门铃,屏幕里的人却是宋知宇。怎么会是他?傅思齐按了通话键,她张了张嘴,但嗓子像刀子拉过一样疼,“jt?……你怎么来了?”宋知宇说:“你先开门吧。我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傅思齐给他按下了开门键。她对着穿衣镜照了照,被子里的她很丑,像个破茧失败的蚕蛹。她走回卧室找了套不透肉的厚睡衣换上,又梳了梳还没干透的头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衣着整齐,但是憔悴的不成样子,anyway,就这样吧。门很快被敲响了。她裹上毛毯去开门,宋知宇站在门口,手上还拎着两个巨大的全食超市的牛皮纸袋子。傅思齐说:“你,咳,你……”宋知宇:“你回去躺着吧,我自己看着办。”傅思齐慢慢地走去餐厅坐下。她耷拉着头,看着宋知宇在那儿换拖鞋。换好了拖鞋,他拎着购物袋走了过来。他把袋子放在地板上,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掏出来:草莓、苹果、菠菜、鸡蛋、橙汁、盒装鸡汤、感冒药……傅思齐指着感冒药的盒子问:“咳……wholefoods(全食超市)怎么也卖药了?”宋知宇说:“它们不卖,我也是去了才知道的。我之后又去cvs(药房)买的。”傅思齐:“嗯,谢谢。”宋知宇继续整理买来的东西,“没事儿。我今天开会听见他们说你生病了,就想着来看看你。”傅思齐:“嗯,谢谢。可能是最近变天,昨天被风吹着了。我多睡一睡就好了。咳……”宋知宇停下了手,关切地问:“你吃药了吗?”傅思齐指了指桌子上的咳嗽糖浆,“喝了一点这个。”宋知宇拿起瓶子看了一下标签,他皱起了眉,“这都是糖水儿啊,不顶事儿。”他把桌子上的泰诺递过来,“你吃这个吧。”傅思齐接过了药,拆开了包装,从里面抠出一粒黑片儿就着水吃了。药粒儿在嗓子里卡了一下,她又喝了一大口水才咽下去。宋知宇继续把水果和菜往冰箱里收,“吃东西了吗?”傅思齐吸了一下鼻子,“吃了块儿巧克力。”宋知宇又把刚放进去的鸡蛋和菠菜从冰箱里拿了出来,“巧克力算哪门子的饭啊?我给你煮点儿鸡汤面吧。”傅思齐感觉脑袋特别沉,脖子都要累断了。她用手托住下巴说:“jt,你不用忙活了。我叫了朋友来,她一会儿就到。”宋知宇没有理她,“你朋友来不来,你都得吃饭不是?你甭管了,先回去躺着。”傅思齐没力气再劝他,就走回沙发上趴着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又响了,是李一帆打过来的。李一帆:“思齐,你家unitnuber是几号来着?对不起,我又忘了。”傅思齐:“4203。”李一帆:“行。我已经在楼下了,你一会儿给我开门。”傅思齐清了清嗓子,对宋知宇说:“jt,我朋友来了。麻烦你一会儿给她开一下门。在门铃上摁一下就行。谢谢你。”宋知宇转过身说:“知道了。”李一帆很快就上楼来了。她见到去开门的宋知宇,停在了门口。她又看了看门牌号,没走错啊,是4203。傅思齐拖着身子走到门口,“一帆,进来吧。这是jt,宋知宇。”听到宋知宇这三个字,李一帆的眼眶动了动。宋知宇?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卧槽,他不就是傅思齐的傻逼前男友吗?这货怎么在她家?李一帆虽然只听过这个名字一次,但她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好多年前,傅思齐刚搬到纽约的时候,有一次喝酒喝多了,忽然拉着她就开始哭,一边哭还一边骂,骂的全是这小子。她打小就认识傅思齐,在她的印象里,傅思齐从来都是个老实孩子,不要说骂人,她平时都不喜欢说别人的不是。二十多年了,她就见过傅思齐那么失态过一次。那一回,她们在东村的一间居酒屋庆祝傅思齐拿到了oventures的实习offer。本来她们聊天聊的好好的,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傅思齐忽然就开始哭,那场面,把她都吓坏了。李一帆上下打量了一番宋知宇。这小子,长得倒是挺好看,这张脸是够格去当个少女心诈骗犯。不过,他身上没什么渣男味儿,比她那些交易员男同事都清爽多了。他这一身儿衣服,是arani的新款吧?手上这块万年历金表,好像是江诗丹顿的纵横四海?这小子的一身行头倒是挺不错。只是穿成这样做饭,他还挺舍得。李一帆把买的药和果汁放在了餐桌上,然后走到沙发旁边去照看傅思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