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齐:“没事儿,酒就是要懂的人喝才值那个钱。我不懂白酒,小时候还拿老傅的茅台当料酒做过汆丸子,典型的牛嚼牡丹,最后那丸子也不好吃,酒也都白瞎了。”宋知宇:“那你小时候还挺有想法,酱香猪肉丸,这主意搁现在没准还能融到钱。”傅思齐被逗笑了。宋知宇说:“我吃了这么多地方的火锅,还是觉着老北京的涮羊肉最好。尤其是天冷的时候,用炭火铜锅涮手切的内蒙鲜羊肉,再配上芝麻火烧和糖蒜,一口吃下去,那叫一个舒服!这比什么涮和牛、涮龙虾都强。”傅思齐从锅里夹起一片儿萝卜,“是啊,我也是这么觉着的。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还是有一颗亚洲胃。可能,人就是会偏爱小时候吃惯了的东西吧。”宋知宇拿筷子拎起一片羊肉,“你还记得咱们高三去东直门吃的那家店吗?我到现在都觉那家店的肉最好。那次咱们在门口少说得排了一个小时的队吧?手都冻僵了。但是那盘手切鲜羊肉一端上来,我就知道咱们来对了地方。可惜他家切肉的师傅退休了,后来我再去,总感觉味道不如从前。”傅思齐默默地点了点头。她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那一次,朱嘉欣来北京考试。他攒了个局,把在北京的和他们一起参加夏令营的人都叫出来,和朱嘉欣一起吃了顿饭,美其名曰“同学聚会”。朱嘉欣生得好看,按现在的话叫“骨相美人”,是当年他们夏令营的“营花”。傅思齐上了大学才知道,宋知宇高三的时候一直在追求朱嘉欣。当时,他可能只是想和朱嘉欣吃一顿饭吧。但是他为了叫她出来,硬是请了一桌子不相干的人。傅思齐抿了一口酒,“你和朱嘉欣现在还有联系吗?”宋知宇看了她一眼,“你说谁?朱嘉欣?”傅思齐丢了一片白菜到锅里,认真地欣赏白菜在锅里游泳。“对,朱嘉欣。她也和我们一起参加的夏令营。你别和我说你不记得她吧?”宋知宇:“哦,你说她啊。她大学不是去香港了吗。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你忽然提她干嘛?”傅思齐当然知道朱嘉欣大学去了香港,甚至还知道她后来留在香港工作了。宋知宇在深圳常驻,她以为他们之间还有联系。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这个人,随便问一句。”宋知宇:“好吧。其实我们一起参加夏令营的人,除了你,我都没有联系了。”傅思齐:“嗯,我也是。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我现在连大家的名字都记不全了,走在大街上,可能都认不出来。不说别人,咱俩不也是意外才又碰上的吗?”宋知宇轻轻笑了一下,“对,世界这么大,八十亿人,偏偏咱们就碰上了。”他们明明已经相隔在地球两端,过着白天黑夜颠倒的生活,居然还能遇见,这真的是很巧。这款酒很清爽,好入口,加上他们拿小酒杯边喝边聊,傅思齐不知不觉地就喝了小半瓶。渐渐的,酒劲儿有点上来了,她感觉有一点头晕。她放下了筷子,对宋知宇说:“你先吃,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她从餐边柜上拿起了烟盒,走到阳台上去抽烟。雨已经很小了,她站在屋檐下,向前伸了伸手,完全没有雨滴被风吹过来。小黑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她过来了。但它不敢上阳台,怯怯地躲在纱窗后面看她。宋知宇也跟着小黑走了过来,他还抱来了沙发上的毯子,轻轻地给她披上。宽大的毛毯从她的肩膀上落下来,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立刻,她就觉得暖和了不少。她冲着宋知宇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谢谢。”宋知宇说:“没事儿。你小心点儿,晚上冷,别着凉。”傅思齐:“我就出来一会儿,又不是林黛玉,哪里会风一吹就倒。”她把烟盒递给宋知宇,“你也抽烟吗?”宋知宇伸手接过烟盒,“我其实已经好久都不抽了。不过,今天可以陪你抽一根。”他翻过烟盒看了看,一盒薄荷味的万宝路。他从里面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又弯曲四指,冲傅思齐勾了勾,示意她把打火机拿给他。傅思齐把打火机放到他的掌心,他用拇指拨开黄铜打火机的盖子,熟练地搓动金属滚轮打火,点燃了嘴里衔着的香烟。他的手指纤长白皙,夹着香烟,仿佛90年代香港电影里的男主角。他浅浅地吸了一口,随后嘴唇微动,吐出一片淡淡的白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知宇爱玩归爱玩,但是他从不抽烟。他对气味敏感,最讨厌烟味,连方远山抽烟之后,都要躲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