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吸一口气压抑住这种无助,可它却像是被某种东西发了酵,在胸腔里,不断发胀,横冲直撞。
写了二十多年的名字,头一次写的这么艰难这么难看。
文律师看着他签完名字后,又把红泥推到他面前:“再按个手印吧,稳当点。”
段琛抬手,拇指沾上红泥落在签字处,艰涩又颤抖。
签完字,段琛整个人都虚弱了,两条胳膊像是被人卸掉,无力垂在大腿两侧。
“文律师拿走吧,后期可能还需要麻烦你。”
“应该的,那我就先回公司了。”
“老何送送文律师。”
“您“何管家担忧的看着她。
“我没事。”
老何点头,伸出左手:“文律师请。”
文律师将离婚协议装进文件夹里就离开了。
这下,客厅里只剩下段老太太和段琛,看着段琛茫然无措微红的双眼,这个模样的段琛,好像也只有在他爸妈死的时候她看过。
她鼻子一酸,连忙收回目光,“你和周然现在到底是怎样?”
“没什么。”
“你还喜欢他?”
“不知道。”周然的事他得保密,无论是为了死去的父母还是奶奶,他都要保密。
空气中响起一道低浅的叹息,若不是细听,像是寂寥的风声,悄无声息。
“阿琛,你这辈子没做过让自己后悔的事吧?”
段琛抬头,见老太太已颤着步伐转身,坐在沙发上。
“我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
这句话他好像也对段临也说过,不会后悔。
他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为了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不会后悔。
他为了父母的死,查了十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一点讯息,他怎么能放弃?
接近周然,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必不可少。
段琛回完,接着仓惶离去。
身后的段老太太,望着他逃避的背影,沉痛地阖上眸子。
阿琛,只希望你后悔了别来我的坟前说给我听。
突然,她伸手覆住脑袋,眉头紧皱脸色惨白。
何管家送完文律师回来,就见到老太太撑着额头,一脸痛苦的靠在沙发上,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