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完全能预料到结局的对局,我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引周晋继续说:“我猜你那天输得很惨吧?”“是啊,如果那天是真刀真枪赌,我已经输得只能砍胳膊赔给他了。”
他点点头,玩笑地摆出一副懊丧的神色。
而那双眼睛里面闪烁的光,则透露着他时至今日还为这段相遇倍感幸运的真心。
“后来我才知道,严郡是不需要在手上下功夫的人,”他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再次陷入回忆,“他只要动脑子就可以了。”
我没有再说话,沉默地等待着他继续下去。
而周晋在继续讲述以前,忽然问我:“你听过柯朗数学研究所吗?”这问题倒让我始料未及。
这个著名的高智商人才聚集地,我是略有耳闻的,不过真的在现实中和它产生关联,又是另一番新奇而令人兴奋的感受。
周晋见我点点头,带了一点骄傲的神态和我揭晓:“我后来才知道,严郡是出身柯朗的。
那天在他家,我们玩的也根本不是什么赌博游戏,而是纯粹的统计学——他就是欺负我没有文化。”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
在那一天,当周晋根本还不理解统计学为何物,也不知道柯朗研究所是何方神圣的时候,也纯粹地被严郡所征服了。
那时,少年凭着野生动物般的敏锐直觉,已然感觉到,严郡是拥有着自己所无法企及的高度的存在,一如他第一眼在赌场看见这个男人时的感受,他们两个人都是猎食者。
在狭路相逢的档口,没有宿命的追逃,一方在另一方面前获得绝对主导权的唯一方式,只有以绝对实力证明自己。
在陪着周晋玩到认命以后,严郡终于搁下了手里那枚银币,又从钱夹里抽出两百美钞,连同刚才的两百摆在周晋面前。
“今天就算再来一百局,你也赢不了我的,你知道的。”
他平静道。
周晋虽然认命了,但不甘依然是不甘的,他还是不碰那些钱,梗着脖子直视严郡的眼睛。
“我想知道原因。”
他说。
“现在还太早了,”严峻不紧不慢地开口,“但你加入我,总有一天会知道原因的。”
在那一刻,争强好胜的心情——或者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对于求知的执念——盖过了周晋摸爬滚打历练出的老成,甚至盖过了他本性之中激情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