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绪住在这里的时候这树应该没有,不然齐绪那性子不会不和她说。他那性子?区月想用个词形容,但总是有些模糊,任何一个词都概括不了。起码……那人对她还是挺好的?堂堂一个皇子,她这么‘欺负’也没真生过气。“娘娘。”镜心从屋里迎了出来,扫了眼这些夹竹桃,“内廷司也真是的,就是看咱们流云殿不受宠,这么晦气的毒花也敢放在咱们院子里。”镜心本来不知道这看上去娇艳无比的花树是有毒的,还是她们娘娘说的,从那时起镜心就对这内廷司有好大的怨气。明明当时不受宠也无人脉的时候,内廷司短了流云殿的份例也就是暗地里说两句。“你有时间去花房打听下这树是什么时候种进来的。”区月望着那些树淡声道。看着娘娘可算是对这树有几分怨念,镜心赶紧行了一礼这就要去办。“回来,不急。”区月赶紧拦了下来,“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边说边把镜心往屋里拽,别的不说,这么热的天,要是没有那夹竹桃引去她的视线,早就去屋里凉快了。而她让镜心查的事情,果然十分有意思。二十多年前,齐绪的生母江嫔和怡嫔两人同时入宫,不知道缘由,但这两人关系十分好。那时候的怡嫔娘娘宠冠后宫,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孩子,而在这时江嫔的肚子却有了动静。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更加具体的信息他们也查不到。但总之似乎无论是皇帝的恩宠,还是其中一方有的身孕,都未曾改变他们二人的关系。据说,当年怡嫔心灰意冷的时候,江嫔还曾去皇上那求过情,不过这么一个虽有皇子,可皇子还未成年的不受宠嫔妃,前朝后宫也没有什么势力,人微言轻,说的话也没有人听。总之无论如何,这两人关系好是事实。那如果是齐绪想要争那个位置的话……“我明白了。下去吧。”区月让镜心下去后,一个人在屋内踱步。步伐并不快,如同她理着自己思绪的速度。是她告诉那个已经遁世的人,她姐妹的孩子要夺取皇位,她可能不喜欢皇帝,可能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但是不影响她利用他。二十年前也好,二十年后也罢,每个人总要找点事做。或者巴结皇上太后,或者自己在自己的小圈子过着平淡日子。每个人都要找点事做。传信流云殿距离宝香房不近,一道接一道的宫门自她身后走过,每个人都被关在这层层紧闭的门内动弹不得。如今皇后式微,贵妃也忙着在前朝对付齐绪。这后宫之中有多少是齐绪的人她不知道,但行动起来倒是不用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了。非要说这几个月帮助齐绪给她带来的好处也就这么多了。值当吗?一般。有好处总比没有好。她对这一路早已驾轻就熟。一样的宫墙一样的宫门,跨过最后一道门,再往前走上百步便是宝香房。像平常一样的转身,与平时不同的是,一白衣女子伫立于院中。那女子身材单薄,但屹立不倒。见到这女子,区月淡笑,可无论是眼底还是话语,都未曾被这笑意沾染毫分,“多谢娘娘。”没有称呼姐姐,此时她是齐绪的说客。“帮你也是帮我。”秦怡话间有些侠气,“当年如果不是我背后无人,沈碧莹也不会对我如此欺侮。”“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区月没对当年的事情提过什么,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上一辈的事情交给上一辈去做就好。“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迟。”秦怡冷哼一声。“燕窝人参一类补气血的东西殿下都已备好。安全起见,娘娘与我回流云殿吧。”“我若与你回去,你的事情不会少。”“流云殿,此时本就处于漩涡中。”区月看得很开。眼下宫里乱中有序,好像一团乱掉的丝线,但只要有人拽住了线头,被藏在丝线里的她很容易便会露出身影。“娘娘,”区月伸手指了指天,又摇了摇头,劝道:“最多一年半了。”后又指了指地,“这位我不会让他活过半年。”指天说的是齐黎,点地指的是那位张道长。她等不了了。秦怡犹疑片刻,垂首点了点头,“我与你回去。”等回到流云殿后,天色已渐暗。她把怡嫔安排在偏殿。这人随着带来的东西除了两箱子书外,就只有那把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