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结:“那你来干什么。”
“唔,”她伸出白嫩的,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揪住他的袖子,“迷路了。”
顾卓麟沉默了一下,甩开她的手:“别烦我。”
身后没了声音,但还有属于女子的浅浅的呼吸声。
顾卓麟又想起了他的生母。
他想,总有人觉得他不过生辰是觉得自己害死了生母,心里过意不去,也因此,自打张妈妈死后,前赴后继的宫女太监自认为了解往事,可以借机侵入他的心,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试图取得他的信任。
可是,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个没见过面的生母啊。
他只是可惜,所谓的生母身份原只是个通房丫鬟,不像他从前猜测的是父皇所爱之人,也没有丝毫家室背景,不能带给他任何助力。
至于张妈妈……他也许也付出过真心吧,曾经张妈妈是他最信任的人,张妈妈死后,他不敢再去相信旁人。
杂乱的思绪涌上心头,顾卓麟周身的氛围又低迷起来,他侧过身,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宫女。
“说吧,谁让你来的。”他问。
“……”
白芍没有回话,睁大眼睛看着他。
“是老三还是老二?又或者是那位皇后娘娘?”他语气轻蔑,“一群蠢货,真以为这样就能在我身边安钉子吗。”
白芍静静的注视着他。
顾卓麟忽然语气一转,说起了自己的事:“我从来不觉得我有错。我曾经的奶娘说我克死了我的生母,说我是孽障,在我四岁那年,她甚至会将我带到无人处肆意打骂,诅咒我克死了她的孩子。
“我原以为只要我乖乖听话,不哭不闹,奶娘发泄够了就会变成从前那个会温柔地笑,会把我抱在怀里哄的奶娘。可是我错了,她变本加厉,克扣我的吃食,将我关在漆黑的箱子里,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我。
“我曾经一度惧怕狭小黑暗的空间,哪怕是夜间躺在床上,宫人将帐子放下来我都会吓出一身冷汗——于是后来我想办法弄死了她。”
顾卓麟低头:“怎么,害怕吗?”
他想在她的脸上看到惊恐,想看她再也不能维持这副呆愣的,事不关己的神情。
但是没有,白芍很平静的回望他,小手在触摸到他微凉的双手的时候,用一点点轻柔的,不可抗拒的力道摊开他的手掌,将自己的小肉手握成拳头放在他的掌心。
顾卓麟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他以为她和从前那些人一样,认为大皇子是个可以随便玩弄感情的小可怜,天真地认为他故作坚强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脆弱的心,认为自己可以借着大皇子对生母的思念获取他的信任。
被他假装出来的可怜感动,说一些不知所云的话语,最后在他撕破伪装后面色煞白大喊他是没有感情的怪物。
可是她没有。
她只是吸了吸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然后一点点将小小的身躯挪进他的怀抱里——他的大氅因为她的动作敞开了一下,寒风往里灌,与之同时钻进来的还有她瘦小冰凉的躯体,然后大氅重新合上,她整个人连同脑袋都缩在他的怀里。
顾卓晟被这个冰凉的怀抱惊呆许久,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双臂回抱她。
白芍躲在大皇子怀中,终于不用受寒风侵扰,她也是走了太久的路,累得狠了,竟然就这样倚靠在他胸口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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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后是被大皇子身边的小太监一路送回延春宫。
延春宫没人发现她的消失,就算发觉她不在,也只是认为她是被东宫的人带走了。白芍在皇后身边地位很微妙,既不是主子,又不像寻常宫女那样干活,说是皇子身边的人吧,两位皇子却也都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