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光圈越发耀眼,风声越来越恐怖。仔细听去,就像是有人在哭泣。
远处有几棵树被连根拔起,又被卷进了风的中心处。
这一块地方很快被红光笼罩,只见飞沙走石,浓云密布,哀鸣声不断。
很快,红光散了下去,风也止了。
接着,一阵地动山摇的响动,地面迅速塌陷下去。
这个地方,生生被刨了一个坑出来。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凹陷的地面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地面却像遭了一次火灾,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
原有的一些枯草,树木。以及地上的沙砾尘灰,全不见了踪迹。
满目苍夷,裂痕累累,触目惊心,没一点生命的迹象,到处都是枯荣颓败。
这边的风雨一停,风赤城外的雨却还在下。不仅没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猛。
许裴放指挥着众人收敛尸首,陈励则带着好几个人在排泄积水。风小了不少,他们趁着这一空档,干得更加卖力了。
他们带着从韩潼那借来的武器,却什么事也没发生。除了极少数人知道守卫甲身上发生的事,其他守卫一开始不知道干嘛要携带武器,只是他们对许郡尉极其服从,他说的任何话他们都听。
许裴放穿着蓑衣,衣袍早已湿透。他让大家伙儿将尸首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那里还有一批守卫,正在挖坑。
就地掩埋是无可奈何的办法,尸体被水泡过后腐烂的很厉害。眼下没有时间选墓地,只能趁大雨继续磅礴时赶紧掩盖掉。
自己这边的尸首还好办,葬在千国的土地上天经地义。难的是盛兵的尸首,特别是它们还造成了守卫甲的特殊死亡,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许裴放不知道,一时之内,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它们。
待风雨终于小了些,尸体也全部收敛完毕。陈励沿着城墙往西的方向临时挖了几个简易的排水槽,浑浊的积水排出去了不少。
城外的块区域,水虽渐渐少了,却异常泥泞。
陈励满身是泥,蓑衣,斗笠也不知道弄到哪去了。
他像个野人似的走到许裴放身边,想看看他这边的进度。
马上就要掩埋尸体,所有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只见许裴放走到第一个大坑前,静默良久,忽地唱起了歌。
陈励仔细听去,是《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许裴放的声音激越又沉郁,他唱第一句时,守卫们全部齐声跟着唱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声声。一句句。悲壮又激扬,声声含泪,句句含血。
青青处处埋忠骨。他们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背后就是生他们,养他们的风赤。即使死了,也很满足。
许裴放解下了斗笠。对着满地的尸首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