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签。”但后来,柳云湘想了想,沈云舟为什么故意拖她,其实是在试探她吧,见她着急一次一次找他,便一点一点加码。如果她真的撂挑子不干了,沈云舟比她更着急。果然是只狡猾的狐狸!不等开春,柳云湘已经雇人开始开垦土地,眼下花钱的地方太多,没有工钱,一天管两顿饭,但保证给她开垦土地的都能种上她的地。等到开春要下种子的时候,河道也终于挖通了,先将干旱的土地大水湿透,然后再下种子。天越来越暖和,种子发芽,破土而出。这一年的雁归城,荒地上终于长庄稼了。这时药行也开业,因为有灵云这块招牌,再加上北地的药材品质好,其他药行怕被灵云抢了生意,纷纷也在此地开了药行。柳云湘专门留了一块地种药材,长势也非常不错。五月的这日,柳云湘从城郊回来,推门进院,先闻到烟火气其中还夹着烤肉的香气。再一看,院里生了一堆火,火上烤着整只的袍子,而严暮坐在一旁,一手转动烤架一手抱着行意。行意搂着严暮脖子,严暮不时低头亲亲小丫头的额头,父女俩感情好得很。柳云湘走上前,问道:“你怎的回来了?”严暮抬头瞅了她一眼,“我在林子里猎了一只袍子,想让你们尝尝。”柳云湘微怔,所以他提着这袍子跑了数百里,就为了让她们母女尝尝?夜里,严暮和乞丐边吃肉边喝酒,柳云湘陪他们坐了一会儿,然后带行意去睡觉。等哄着小丫头睡着了,柳云湘从屋里出来,见乞丐已经醉倒了,严暮一个人喝酒。“我也想喝。”柳云湘捧着一只碗道。严暮给她倒了一点,“这酒烈,你少喝点。”柳云湘抿了一口,确实辣的很,这时严暮递给她一块肉,她就着他的手吃到嘴里。“朔西还冷吗?”她问。“不冷。”“打过仗吗?”“没。”他话不多,柳云湘没话找了两句,喝了剩下的酒,她也就起身回屋了。但她睡不着,辗转反侧,后来起身坐到罗汉床上,透过窗子往外看。月色下,严暮坐在台阶上,并没有进屋的打算。这一坐,坐了一夜。孤男寡女,他都知道避嫌了。原来他富可敌国春种,夏忙,马上就要秋收了。这几日,柳云湘让雇农里的青壮年分成几波,夜里在田间地头巡逻。看着穗子饱满,慢慢变黄,歪了头,她一边欣慰一边又很担心。这上千顷的庄稼,此刻可是一大块肥肉,谁不眼馋。昨夜里就有一伙人去偷粮食,亏得雇农们看到了,将人赶走,这才没有造成损失。这日,柳云湘正抱着行意看账册,灵云粮铺十万石粮食已经运来并储存好了,各项的支出巨大,已经攒了好几本账册。几十万两啊,她一面感慨这生意要赔,一面又不得不眼馋严暮,他是真的真的很有钱。之前她以为严暮是受贿和搜刮民脂民膏而来,但乞丐笑话她见识短,说那才能攒几个小钱。严暮手中有权,能用另外一个身份开采矿产和火油,能开布坊和瓷器坊成为皇商,他还有商船能和海外贸易,还有商队来往中原和西域各国。乞丐笑了一笑,“你以为他开那么多钱庄图什么,图的是不让他那泼天的财富太显眼。”柳云湘听完,惊了许久,最后感叹一句:“我竟不知道。”上一世,跟了他十多年,她整日对着侯府那一本薄薄的账册发愁,却不知身边这位是尊金佛。但仔细想想,别管侯府日子过得多艰难,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那时候是木槿给她安排的。秋收的时候也是雇农们真正出力气的时候,柳云湘让家里的婆子和丫鬟都去帮忙做饭了,还买了几头猪杀了,保证每天有一顿是有肉的。没人带行意,她就日日背着往地里走,没几天她们娘俩都晒黑了。这日她背着行意出门,转过一个巷子的时候,见一家门口堵着很多百姓,还有官差进进出出的。等走近了,听到这些街坊邻居议论。“一家五口,有老有小,全都死了。”“我早上起的早,见他家院门大开,便进来看了一眼,哎哟,吓死我了。他家那个最小的小姑娘,就趴在门口,背上还插着菜刀。我给吓傻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往屋里看了一眼,啧啧,全是血。”“听说是他家婆娘惹的祸。”“怎么说?”“他家婆娘不是长得好,被那个阎王瞧上了,将人抢掳到一处,差点那啥了。这家婆娘也是狠的,咬了那阎王一嘴,趁机逃走,还报了官。这阎王在雁归城势力多大,官府也不敢拿他怎样,这不只关了一天就放了,当天晚上他就带人把这家人全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