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赶车,车内,柳云湘帮子衿包扎了伤口。小丫头饿了,哇哇的哭了起来。可眼下逃命呢,哪有什么吃食。柳云湘抱着哭得小脸发紫的孩子,心中愧疚不已,这孩子是替她的孩子挡危险了,往后跟着她也要吃苦的。稍稍犹豫,她解开衣服,给孩子哺喂。可不知她的孩子饿了吗,有奶吃吗?“姑娘。”子衿用挑了外面那乞丐一眼,用眼神询问柳云湘。柳云湘默了片刻,冲子衿摇了摇头。她还记得严暮跟她说过的那句话,让她记在心里,刻入骨血里。宫里,东厂,任何人都不可信。天亮之后,他们来到一间破庙。乞丐让她们先休息,他则骑马车去附近镇子上采买了。子衿帮着柳云湘擦洗了身子,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姑娘,不如我们趁现在赶紧离开。”柳云湘摇头,“严暮让乞丐来保护我们,定是他权衡过后的,我听他安排就是。况,没有东厂的掩护,我们也逃不掉。”不多久,乞丐回来了。将一个纸袋子给她们,里面是热乎的肉包子。乞丐坐在地上,拿另一个纸袋子的肉包子吃,大口吃着,别提多香甜了。“你手好脏,吃包子前应该洗洗。”子衿有些嫌弃道。乞丐嘿笑:“你见过干净的乞丐?”“可你又不是乞丐。”“丫头,我哪里不像乞丐?”“哪里都像。”“这不就对了,我就是个又臭又脏的乞丐。”乞丐两个包子下肚,这才有功夫问柳云湘。“咱接下来往哪儿走?”柳云湘一怔,“你没计划好?”乞丐耸耸肩,“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柳云湘思量许久,道:“往北走吧。”“找严暮?”“找他做甚,只是想看看漠北的风景。”“此间漠北冰天雪地,又是战乱的,我们不如缓缓,等开春了再往北走。”柳云湘看了看怀里的小丫头,“也好。”大人能撑住,孩子太小,可不行。既然开春再走,那就要找个地方藏身,乞丐想了想,“我倒是有个地方,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他们驾车再往北走了两日,来到靖州城外,转而上山,最后听到一处庄园大门前。乞丐上前敲门,不多一会儿,一个穿着青布袄子的小厮来开门。乞丐将腰牌给那小厮看,那小厮往马车那边看了一眼,而后关上了门。乞丐回来对柳云湘道:“等等吧,那小厮去跟主人禀报了。”“这庄子是?”柳云湘问。“严暮的房产。”柳云湘挑眉,“既是他的房产,那住在这里的主人是谁?”乞丐干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那位喜欢清静,不会见你的,所以你也不必知道。”柳云湘默了片刻,“不会是严暮养在这儿的外室吧?”这个外室是男人等了许久,那小厮才回来,说是主人请他们进去。柳云湘还在月子里,生的时候身体又亏损的厉害,这几日担惊受怕,颠沛流离的,此刻已是疲惫至极,由子衿扶着进了门。这庄园并不大,前后两进,前院还积着厚厚的雪,只中间扫了一条小路,两边的雪无人踏足,说明这庄子里人不多。穿过穿堂就到了后院,后院的积雪倒是打扫干净了,还有一个穿灰布袄子的婆子正扫正房前的台阶。两边是抄手游廊,雕梁画栋,五间明亮的瓦房,东边是厢房,西边有个垂花门。那小厮引着他们往西边走,过了垂花门,西边是个不大的花园。因冬日里,草木凋零,这花园显得分外肃冷。院当间一棵石榴树,上面还挂着几个被风雪打蔫的石榴,一个个红彤彤的。“我与他乃是天上仙,他为仙草我为露,痴痴缠缠几万年,奈何天也无情,断我二人姻缘。他下凡,我亦化成这人世间的河川,东流的水,载着我的心上人,历尽万水千山。”这凄凄婉婉的曲调自石榴树后传来,柳云湘微微一愣,而后看了一眼乞丐。不想乞丐似乎比她还懵,拍着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绕过石榴树往后面过去了。“咯咯……”柳云湘低头看怀里的小丫头,也不知怎么着,她就乐了,正咧着小嘴笑,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柳云湘抱紧小丫头,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口水。前一天,在路上休息的时候,乞丐抱了一会儿小丫头,小丫头也笑了。乞丐还咦了一声,“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就能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