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息觉着:燕随之怕是不知道,他和自己那点风流韵事,早都已经传到城门茶摊处了。
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还是抚上燕随之的发:“斯人已逝,还请珍重。”
燕随之只牢牢盯住纪息裸露的半截腕子,几年前的那个人也总是喜欢抚玩他的发。
他定了定神:“都过许多年了,不劳纪兄操心费神,我早已好转了。”
纪息知他嘴上逞能,便主动着去转了话头。
“可找到杨氏了?”纪息低头,“怕是不好找吧。”
“家人朋友没断联系,顺藤摸瓜地就找到了,可就怕是找错了人”燕随之垂眸,“这杨氏,风评却是很好,所嫁富商妻子早逝,便扶她当了那正室。每提及梁烯,就只当是景仰前辈。看不出来什么猫腻。”
“那就先搁那里。”纪息皱眉,“等更多信息再说。”
提刑司也坐落在城郊,距离三王府并不远。待到了约定的时候,燕随之便喊上了纪息,俩人不一会儿就到了。纪息推着燕随之,从个侧开的小门进去,已然有人在里面等候。
“三王爷。”公事凑上前,“您来了。”
燕随之微微颔首:“嗯。”
“人已经带上来了。”公事笑得谄媚,“就在偏厅里头候着。”
他们进偏厅时,地上跪着一人。
那人衣衫褴褛的,分不清是血是泥。眼神很浑浊,年纪应该不大,竟却有种老态。
纪息看着这杂役,竟是缓了会儿才认出来,这杂役是红袖招的老人,是自打纪息进红袖招之前,就在里头干过了好久的活计的。
“你们都下去。”燕随之吩咐,“不要让人进来。”
公事本是对燕随之恭着腰的,听罢转身就厉声将人散了。
纪息暗自嗤笑:这变脸倒是真快啊。
却是也想得通:这用人的关窍,不单是要君子,霁月清风般,从来都光明磊落,有股子坦荡意气。有时候还需要小人,只跟他钱货两讫,不必自觉负罪,犯不着找不痛快。毕竟有些污秽肮脏的事,高洁的人却是也做不成的。
燕随之滚着轮椅,来到了杂役身旁,扶着他起来,到了客座上去。
杂役嘴唇干裂,颤抖地说道:“谢谢……谢谢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