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从台阶上下来,在她头顶撑开了一把黑伞。
伞很大,把她头顶遮得密不透风。
虽然是在帮她挡雪,但也遮住了头顶仅剩的微薄阳光。要知道,这阴沉沉的雪天,光线本来就黯。
她抬头朝始作俑者望去。
白谦慎撑着伞站在她面前,长身玉立,看着她,不笑,眉宇间有些清寒的味道。这么冷的天,他就穿件驼色的大衣,围巾一步围一条。
芷荞张了张嘴巴,有点艰难:&ldo;……大哥你怎么都不围条围巾呢?&rdo;
他个子高,肌肉劲瘦,穿得不多的话,看起来就有些单薄。
皮肤白,嘴唇又红,抿着唇不说话的样子,真的挺吓人的。芷荞搓着手安静坐在那儿,不大敢开口。
后来,他弯下腰,握了一下她的手。
芷荞很意外,他的手居然热乎乎的,反而是她,穿了那么多还是这么冷。
&ldo;身体不好,你还到处乱跑?&rdo;白谦慎问她。
芷荞看着他,笑了一下。
只是,这个笑容弯在唇边的时候,有些勉强。
看她这副模样,他的心更是如同刀绞,仿佛有什么撕裂了,疼得麻木,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表情了。
恍惚中,他又想起了那个傍晚,母亲不要他了,有了别的家庭,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凄清的路上。
好像整个世界都背离了他。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正在离去。
她还是会叫他&ldo;大哥&rdo;,会对他笑,但是笑得疏离又客套,甚至还有点小心谨慎。
是的,在这个寄人篱下的家里,她是那么谨小慎微,从来不会去主动争取什么,生怕用力抓住了,下一秒就会失去。
所以,宁愿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把自己的心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让自己不要贪心,去忘却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还有人。
她的心,已经铸上了一层厚厚的壁垒。
此刻,他在这层壁垒之外。
他尽量柔和地对她说:&ldo;荞荞,我们回家吧,外面冷。&rdo;
她却是摇头,努努下巴,指指操场中的杨曦和沈遇:&ldo;我们一起来的,一会儿一起回去。&rdo;
白谦慎沉默。
这时,杨曦和沈遇也打完了雪球,累得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喘气。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满是白花花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