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长才咧口笑完,随即愁眉不展道:「报告舰长,好多青菜要烂了。」
「凡事有好有坏。往坏处想,桌上的青菜会越来越少;往好处想,生活的空间会越来越大。」
大家再度咧口而笑,只有辅导长,还是忧心地说:「这次上菜太急,许多该放进冷冻柜的东西都没放进去,我担心不要过多久,这些东西也会跟着腐烂。」
「哦,我们生活的空间不就更大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其实,这也不是舰长的真意。只是这种紧张的日子过久了,他喜欢开开玩笑。只要有笑声就有士气。等大家笑完,舰长再悠然一叹道:「应该再几天就会命令我们返航。」
大队长「嗯」一声同意,其它几个官员也都肯定地点头。毕竟在座所有的人……,包含全中华民国所有的现役军人,没一个不是在中共的威胁下长大,却没一个真正经历过战争。打、打、打……,喊了几十年,什么时候真打过?
没错,舰长说得对。返航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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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是别人,我没法肯定。刘文峰,我敢拍胸脯担保。他说『我们不惜抱着玉石俱焚的态度而放手一搏』、『需要毒药的人,并不是真爱毒药』、『假如魔鬼能救我们,我们愿意和魔鬼握手』||前后三句话连起来,代表什么?」袁凌微一顿,再道:「我认为是||台湾可能使用魔鬼提供的毒药而放手一搏!」
总参谋长傅鸣微低着头,鹰隼一样的双眼死盯着袁凌,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袁凌的论点,原本坚定不移的信心……,逐渐动摇起来。
袁凌是个怪胎,却也是个很有天份的怪胎。他那颗脑袋之所以秃了一半,很可能是用于生发的养分都供应到了脑细胞||这么说,好像有点夸张;假如了解袁凌的工作成效,又觉得太保守。
袁凌是负责情报的「总参二部」专门撰写台湾「人物志」的组长。
所有台湾的政治人物、军事将领、作战部队长、工商巨贾、意见领袖……,只要有点权力、有点声望,都是总参二部对台工作小组搜集与研究的对象。参谋们会搜集这些人的出身、教育、就业与从政背景,综整他们曾经说过的话、发表过的文章,从而分析他们的政治倾向、个性、志向,并进一步研究每个人的喜好、操守、财力、性癖好、同性恋倾向,或管他什么,只要和研究对象有关,全是搜集与分析研究的范围。而这些数据所建立的档案,就是「人物志」。
人物志是持续不停的研究工作,资料一直在搜集、分析,直到这个人死亡,档案还会保存在计算机的数据库里。
可以这么说,许多研究对象自己都忘掉的琐事,人物志都帮他记得清清楚楚。
统一台湾是最近二十余年中共中央最重视的历史任务。也因此,台湾人物志理所当然地交由中共最具情报分析的天才负责。
这个天才,就是袁凌。
袁凌是有严重工作狂的天才,负责台湾人物志撰写的工作超过二十一年,每天待在办公室的时间超过十八个小时,缺少日晒的结果使得他的皮肤像女人一样白晰,而他心思的细密与敏感程度比女人还要细。他是北京大学的心理学博士,专长在观察人、研究人,可以说一辈子在学习透过肢体语言看透人的心思、准确地听出弦外之音。
从袁凌嘴里说出「台湾可能使用魔鬼提供的毒药而放手一搏」,傅鸣不得不做退一步想。可是,他冷静地思前想后,不以为然道:「谁是魔鬼?」
袁凌耸耸肩,两手一摊。
「美国?」
还是耸耸肩,两手一摊。
「日本?」
懒得耸肩,索性两手直接一摊。
傅鸣心底在冒火。这世界没有几个人敢用这种轻率的态度回答他的问题。他沉着脸假装在低头凝思,其实在调整自己恼怒的心境。几个深呼吸以后,才抬眼问:「『毒药』是什么?」
袁凌看得懂总参谋长的姿体语言,不敢再怠慢,恳切地说:「某种致命武器。」
「例如f十六载一颗两千磅的炸弹?」
「例如f十六载一颗相当于『两千万磅』tnt的核弹。」
「台湾有核弹?」
「虽然没有这个情报,但是假如情报是百分之百,就不需要情报分析员。」
「就算台湾有核弹,他们敢打过来?」
「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有『可能』的问题。只要台湾有可能,我们就应该把这个『可能』的因素排除。」
傅鸣固执地挥手道:「台湾不可能有核弹。有,这么大的事儿,我们不可能跟聋子一样没有情报。」
「假如台湾方面重金收买我们二炮某独立营的营长和营政委呢?」
傅鸣呆了呆,这假设出乎他的意料,不服气的眼神慢慢垂下去,暗自思索起来。
袁凌看得出来,再几句话就可说服傅鸣。他身子前倾,恳切地分析道:「台湾拥有致命武器的可能或许只有万分之一,可是党中央承担不起这万分之一。统一台湾已经等了五、六十年,不差这几个月。肯定要先查清楚是怎么回事,再决定下一步行动。至于今天的会议,跟主席报告,请主席出面,说党中央愿意给台湾第二次谈判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