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灯知道陈霜极在意纪春明,此后行事便愈发谨慎小心,不敢再给纪春明惹麻烦。
倒是纪春明丝毫不怕,只要陈霜回到梁京,他一定隔天就来。
沈灯挺喜欢纪春明,因纪春明盛赞过他的《侠义事录》。被纪春明这样正经八百的文官赞扬,有生以来还是头一遭。
他一直等到三更,还是不见陈霜踪影。雨渐渐小了,电光雷声仍未停歇。
清早,李有福出城往庄园去,在路上见到了正往回走的陈霜。他跟陈霜远远挥手打招呼,但陈霜却并未发现他。
陈霜正思索着昨晚发生的异常事态。
除尽了衣衫的郑舞愈发令人感到他的力量与壮实,遍布刺青的地方肌肉虬结,状势雄伟。
陈霜说:“看到了?我这样的怪物。”
“这不正巧?”郑舞仔细端详,目光里藏着异样的狂热,抬头笑道,“我也是怪物。”
小火被水打灭,只有电光在云间滚动,间隙中照亮仓内二人。
陈霜在路上走走又停停。事态之发展超出他的想象,也超出他对自己的认识。
他离开时点了郑舞的穴,郑舞至少得在那谷仓里躺上六个时辰。陈霜甚至没给他穿好衣服。陈霜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不舒服,躯体之内仍残余陌生热度。
诧异和迷惑中,他又有一种古怪的豁然之感:这事儿原来如此。
回到明夜堂,沈灯正在马厩里同马儿说话。
原来是他在梁京呆了太久太久,实在烦闷到了顶点,日夜盼着章漠和岳莲楼尽快从金羌归来,自己好抛下一切事务,在江湖上悠哉晃荡。
陈霜在路上买了些新鲜酥梨,两人用衣袖擦净,给马儿喂了几个,走到一旁边吃边说话。
沈灯问他昨夜去了何处,那问话态度仿佛一位久候孩儿回家而不得的老父亲。
陈霜:“同郑舞在一起。”
沈灯:“听岳莲楼说,这琼周水盗酒量厉害,你与他斗酒了?”
陈霜:“这倒没有。”
沈灯:“耗了一晚上,莫非……”他抓紧了那梨子:“你又学阮不奇跟人打架?人呢?活着么?没废吧?”
陈霜:“灯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灯靠回墙上,叹气:“我是真怕了,天天忙活这些无用之事。你要是跟阮不奇那般又给我惹麻烦,我就把你安排去阮不奇宅子,专门帮她看惯宅内的诸位麻烦美人。”
两人显然都认为这是最可怕的惩戒,一个得意,一个连忙摇头。
“我同郑舞睡了一觉。”陈霜继续啃梨子,“那事儿侍弄起来倒也有趣,郑舞看似粗枝大叶,但他摆弄起我,倒还挺温柔。”
沈灯眼睛瞪大。他以为自己听错,想笑,又察觉陈霜态度认真,不似作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