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萧彻终于恢复了些理智,乐逸胆肥了些,问道:“殿下,你说的和好之时却是何时?”
“你问这个做甚?”
乐逸期期艾艾道:“这些日子事情也少,殿下所幸允我几天假去陪陪凤娘母子如何,这都快两个多月没见了。”
这事少还是托萧彻的福,这位近日里连遭刺激的燕王殿下,少了美人乡的诱惑,化悲郁为动力,愈发勤于公务。倒叫他往日的助手寻到歇懒的机会。
“……你倒是不忌讳。”半点都不怕刺激到如今形单影只的某人,
乐逸朗然笑道:“这不是看殿下尚存把握嘛。”
萧彻摇摇头,抽了叠文书出来,扔给乐逸,“我允你这次假,但假后你需与和万俟归一并往灵州去一趟。”
乐逸接住文书,翻开一看,脸色急变,郑重问:“此事有几分真假?耶律昌诡计多端,就怕是出反间戏。”
“是真是假都无妨,值得你走这一番。”
乐逸恍然大悟,旋即道:“耶律氏待万俟部寡恩,万俟成智略远逊其父,其子万俟全暗恨耶律昌久矣,在旁多有怂恿,万俟成必有所动,纵使如今慑于王廷威势,伏为牛马,但殿下之谋若成,假必成真。”
萧彻为他补充道:“纵我势败,将此事传予耶律旷,耶律昌必危。”
“……殿下,事关重大,你好歹顾忌一下言谶啊!”
萧彻淡淡一笑,似是不以为意。
乐逸暗暗翻了翻白眼。
萧彻这边可以冷静下来,令嘉那边却是始终不曾平静过。
定安殿中,有琴声续续而作,如有一人缓缓而述。渐而,捻挑愈频,摇指急颤,乌云催城,雷声轰鸣。倏而,一声悲极哀极的清徵之音划过,天空乍破,暴雨倾盆,风雨飘摇中,短兵交接,烈马嘶吼,铿锵做声……
醉月守在帘外,一脸木然。
恰在此时,奉命为令嘉去做点心,或者说被支使出去的丹姑行到了她面前。
“王妃还在弹?”
这话看着是问醉月,实则不过自语。
但醉月还是狠狠点了点头,仿佛是要宣泄某些情绪似的。
令嘉的琴艺是由张氏娘家的一位叔母教的,那位可是天下数得着的琴道大家。虽然这份优越的师资被她的懒惰拖了些后腿,但也算拿得出手,前提是不跟陆斐那种天赋异禀,自身也是努力过人的家伙比。
琴声既是能拿出手,说明至少令嘉已能做到融情于音。而偏偏她此刻弹奏的是《广陵止息》,讲述的是聂政刺韩王而身死之典故,是以激昂、悲慨著称的名曲。醉月是习武之人,心垒之间自有热血,听着这等琴声,只觉郁愤横生,恨不得拔剑效死。
但——鸡血打太久,是会透支的。在听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同一首曲子后,醉月已是彻底麻木了。
好不容易,一曲奏毕。
在醉月祈求的目光下,丹姑赶紧掀帘入内,生怕晚了一步,又叫令嘉奏起下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