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知道他这番话在连亭听来会很不可思议,因为帝国的所有人,都已经把身份阶级的差异观念深植入骨髓,就像是肉猪被理所当然认为是用来吃的一样,奴隶也理所当然被认为是用来驱使、支配甚至是屠杀的。
帝国的奴隶没有公民身份,甚至都没有生而为人的权利。
所有人都把脚踩奴隶的头颅当做理所应当,而不会觉得他们同样生而为人。这是统治者们费尽心力花费数千年时间镌刻在帝国基因里的东西。
唐初心想,一个主人对他的奴隶说“你完全不必对我过度尊敬,我不会因此惩罚你”,就像是人类对他所养的肉猪说“你尽情地长胖吧,我不会吃你的”一样,是完全无足信任的。
于是他更凶地补充说:“你要是再跪一次,我就打你一下!”
自以为连亭下跪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唐初顾自得意洋洋了半天。这时包裹到了,唐初期待地跑到门口拿回东西。
坐在沙发上的连亭仍旧是表情愣愣地,目光惯性地随着唐初的移动而移动。唐初回来看见他这副一点也不霸气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连上将,你跟我第一次见的时候可真不一样。”
连亭反应过来,严肃地挺直了腰板,抿起嘴。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能低低地“嗯”了一声。
然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他眼前,手掌里安静地呆着一条黑色的终端手环。
唐初一只手保持伸出的姿势,另一只手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给你买的。”
连亭愣住,好半天后才道:“……谢谢你。”
“先不要谢,有条件的。”唐初说。连亭随着他这句话有些戒备起来。唐初恍若未见,帮他把终端戴上,然后执起他的手腕欣赏一番,并且加了好友,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唐初拍拍连亭的肩,“昨晚睡得好吗?”
连亭:“……还好。”
“白天有休息吗?”
“有的。”
“很好。”唐初赞许地点点头,一点也不嫌丢人地说:
“你的房东明天没有星币坐车去学校了,所以需要你,啧,贡献一点点。”
连亭似乎是听懂了,说道:“稍等,”然后低头迅速打开新终端找寻着什么。帝国公民的所有资料和财产其实都是储存在手腕中植入的个人芯片中的,终端除了联网功能,与财产有关的功能其实只是取读的芯片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