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侩还算淡定:“大人,这事我们还能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
“在朝中这么多年,和各位大人间关系也算是不错,这贸然弹劾,恐怕不好。”秦侩说,“说起来各位大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这里面的事儿都是勾着的,动了一个势必牵出一串,事情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法不制众,真把各位大人都牵出来,恐怕皇帝也不能怎样。”
“没关系,你们不肯干,我就把两位这么多年花天酒地挥金似土的事跟皇上说说,看看皇上会不会饶了你们两个。”
“别别别!大人!我们没说不干啊!只不过这事儿它不好办啊!”罗直拽着秦侩衣袖。
秦侩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大人今日既然来找我们,想必手里也是攥了不少把柄。大人且吩咐吧,想让我们弹劾谁。”
工部是个肥差,不管是关乎百姓的堤坝还是关乎皇家尊荣的庙堂,他们从中间拿走的油水可是不少。“工部。”
秦侩犹豫了。既然工部是个肥差,那工部“上贡”给他俩的银子也一定不少,之间的关系也肯定不错。
“此事办成了,皇帝一定龙心大悦,少不了你们的恩赏。”我随口说道。
罗直把心一横:“行!”
这一嗓子可是把秦侩吓得够呛,可眼见着罗直话已出口。秦侩也没办法补救,无奈之余也只能是低头不语。
“既如此,两位就先回去吧。”此话说完。我突然计上心头,眼神勾了下秦侩。秦侩是个老油子。知道什么意思,朝我眨了眨眼。
多亏了强子,这几日我让强子在店里多多留意朝中各位大臣,果然有效。
回到府上我叫来管家:“如果有一个秦侩大人来了,就把他带到书房去见我。”
管家称是,便去忙活自己的事了。我也回到了书房,帝师也是刚刚给静宸上完了课,与我客套了几句便走了。
“这段时日来朝廷内外风波不断。虽然贪官污吏一应落马,也请小友记得,过犹不及,切莫冲昏了头脑。”临走前帝师如此训示我。
帝师德高望重,也深知官场内外的把戏勾当,他的话我自然全数敬听:“帝师放心,我心里有的分寸。”
“你心里的分寸不顶用,这事情发展起来就如野火燎原,很多时候不随着你的分寸收放。一定要在自己控制得住的时候勒住。”看帝师的表情似乎很担心我,可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说。“有些事你不知道的好、我不说的好。你就权当是个糟老头子放心不下你们这些后辈晚生吧。”帝师玩笑着走了。
我又问了问静宸的功课和身体,便支开了她。
正午刚过,管家便带着秦侩进了书房。
“东方大人叫下官来。可是又什么事?”秦侩朝我行礼问道。
我看了眼管家,他心领神会退了出去,随手把门关紧。我走到秦侩近前招呼他坐下:“秦大人年长我几岁,办事自然不用我费心。”
“虚长几岁,哪比得上东方大人。”
“您不用客气。”我坐在一旁,“今日交待的事我看得出秦大人不太乐意啊?”
“这……”秦侩面露难色,“东方大人是明白人,我也就不隐瞒了。”他说着话叹了口气,“东方大人也知道。官场之内相互之间都是勾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您今天指名的是工部。的确,工部每个人身上都不干净。但工部只不过是最终一环,往上还有——他们的银子是户部批来的,修个军营城墙得兵部请旨,民房堤坝、宗庙祭坛就是礼部的事。诸如此类层层下去,恐怕这满朝文武都逃脱不了干系。而且,您贵为御史大夫,这种种事宜都得您过目后呈递皇上,恐怕您也……”秦侩没敢说下去,偷眼观瞧,虽见我面色尚好,但也没敢续着讲下去。
“这我知道。”我笑了笑,“所以才说这是你们发财的机会。”
“大人,这钱挣得不踏实。下官就这一个脑袋,可不够别人砍的。”
“放心,自有人替你去死。”我说,“那个罗直不是一口答应了吗?你便让他出头好了。到时候就算是招来杀身之祸也是那个罗直的事,与你无关。”
“唉!”秦侩叹息着,“不怕东方大人笑话,罗直这几年的的确确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这小子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敢收着,他手里是攥了不少别人的把柄,别人手里也落了他不少罪证,如今就是麻杆儿打狼两头儿害怕,可谁要是挑出个头儿来,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御史大夫之下御史丞、御史中丞两人也的的确确是太多了一点。本就是一摊子事儿,非要弄出两个人来管。此事过后,我会请皇帝废除御史中丞,你虽然官职未升,权力却大了。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