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小说网

第46章（第1页）

&ldo;所以你让我先不通知支队?别谦虚了，到底有什么秘诀?说来听听?&rdo;

&ldo;秘诀一般都刻在山洞里，问我没用。&rdo;彬左手握着方向盘，心思却似乎在另一只手上，&ldo;心理战术不能用来砍人，只是打破原有的壁垒或建立新的沟通模式;也可以说它是把桃木剑，谁心里有鬼，对谁就好使。&rdo;

&ldo;哇，钟馗大仙!可我咋觉得对我也好使呢?&rdo;

他和依晨同时笑了出来。

我觉得他俩笑的原因恐怕不一样，就问：&ldo;笑什么?&rdo;

&ldo;那是因为你心里有鬼。&rdo;彬摸了摸依晨的头，借着镜子看着我，&ldo;不过这年头，谁心里没鬼呢?&rdo;

不是错觉，他左边的眼角，不自觉地在抖动。我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作为走动最频繁的朋友，我太熟悉彬了‐‐他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无意识的表情动作。

我从后面仔细打量着：&ldo;你打算怎么问他?&rdo;

&ldo;艾森克人格问卷或者洛夏墨迹测试。&rdo;不出所料，他半开玩笑地答道，&ldo;明尼苏达多项人格调查表不知道准不准，也可以试试。&rdo;

他呼吸平稳，语速如常，肢体没有小动作。

&ldo;我跟你说真的呢。你打算问他什么?&rdo;

&ldo;人还没见着，我怎么知道该问什么?&rdo;

&ldo;好像是要下雪……靠边吧，就在马路对面。&rdo;我望着窗外，又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

&ldo;怎么能把尸体抛在小月河呢?&rdo;

我模仿着他的语气，似乎回忆起这种熟悉的口吻：&ldo;怎么能把尸体抛在小月河呢?&rdo;

&ldo;嗯?&rdo;彬正在叮嘱依晨锁上门乖乖在车里等我们，可能是没听清我说的是什么，或是没想到我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下车后他没再说话。我俩并肩走向东边的过街天桥，忐忑的直觉却像锥子一样不停地戳着我的脑袋。

临近午夜，彬居然把依晨单独留在车里，只为了帮我抓人。为什么?他一向对案件避之不及，更别提会如此上心。

上桥的时候，天空终于开始掉点儿了。起先我还以为是雾，随后才发现是雪花，或是介于二者之间的某种水的形态。

&ldo;你能有什么心理战术?那老东西油精油精的，绝对是滚刀肉。我讯问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无处下手。别装高深莫测了，分享一下吧。&rdo;

&ldo;下雪了。&rdo;彬伸出手，手心向上，眼角又抽搐了一下，&ldo;大年初二……说起来，今天好像是&lso;大寒&rso;，老天爷倒是会应景儿。&rdo;

我愕然停在了天桥的西侧。

不是因为他答非所问，也不是因为我的逻辑思维闪光，更不是因为有雪花掉进脖领子里激醒了我，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也可能是所有的原因累积在一起，令我察觉到某种异样的气息‐‐仿佛一个陌生人在身侧，抑或是一个熟悉的朋友在远方。

望着他的背影，我几乎不加思索地脱口道：&ldo;站住……&rdo;

彬真的应声站住了。

&ldo;你想杀了张明坤，对吧?&rdo;

&ldo;我还想杀了辛普森、科克伦和德肖维茨（后两人均为辛普森的律师），去年世界杯阿根廷被淘汰的时候我想毙了裁判和整支德国队。是，没错。如果他真是罪犯，我希望他死。&rdo;他回过身，表情很放松，似乎是觉得没必要在这种问题上遮遮掩掩，&ldo;馨诚，你不想么?&rdo;

我……

扬起头，黑色的天空反衬出无数灰白的纷纷落落，细密的冰晶贴在脸上，随即被体温蒸发，化成水，被风吹到，又结成冰。我无端地想起《辛德勒名单》中的某个场景：集中营的焚化炉夜以继日地吞噬着犹太人的尸体，把他们骨肉和灵魂的灰烬扬散到临近城镇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张明坤把自己的外孙女成功抛进了小月河，樊佳佳现在会怎样?也许在初冬的残阳下，河水会升华到天上，再结晶坠落，打在脸颊，留下泪痕一样的轨迹，告诉人们这个冰冷的事实。

真的很像，我几乎能从空气中闻到那间小发廊里的气味。

是的，我想。我希望每一个罪犯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ldo;你真的想杀他……&rdo;

&ldo;还没到打算在一个刑警面前下手的程度。&rdo;彬笑了，不含任何蔑视、诱惑或拉拢的成分，&ldo;我只是来帮你问出口供。&rdo;

&ldo;那你打算上去跟他说什么?&rdo;

&ldo;问他第一次自慰的经历或是念几段咒语，总之能让他开口就好。我看楼牌上的号……这就是一号楼吧?&rdo;他指着天桥东侧临街的那栋建筑，&ldo;611室应该是左起六层第一个窗户还是右起六层第一个窗户?灯都黑着，老先生是不是睡了?&rdo;

我呼出一口白色的哈气，吹得雪花四散。&ldo;你还是不要上去了。告诉我怎么念咒，这次我扮哈利•波特。&rdo;

彬的笑容中断了一秒。&ldo;你还真担心我会推门后掏出把菜刀剁了他?&rdo;

&ldo;你不会，你没那么蠢‐‐虽说我不相信你真的会杀人，但即便你会，也不可能在这么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使用这种拙劣的手段。&rdo;

&ldo;杀人就是杀人，结果高于一切，何来优劣之别。&rdo;他回报我一个顽皮的笑容，&ldo;不过你这算是夸我呢，对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