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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第1页）

第二天一早，刚洗过脸，招待所工作人员轻轻敲门：&ldo;同志，外面有人找。&rdo;

找我？北平很惊讶，匆匆擦了脸跑下楼，然后看到站在门厅中的王娇。穿一件干净的碎花衬衫，蓝工装裤，雪白的球鞋，一条麻花辫垂在脑后。不知怎的，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个大雪纷飞的午后。

&ldo;你怎么来了？&ldo;

&ldo;给你送早点。&rdo;她举着手里的油条豆浆。

他说：&ldo;太破费了。&rdo;不好意思去拿。王娇摇摇头，把早点放在他手上，豆浆盛在一个戴盖子的小铝盆里，油条则有牛皮纸包着。知道他能吃似的，她买了四根油条。&ldo;豆浆没加糖。&rdo;她说，&ldo;你慢慢吃，我先回家了。吃完早点，记得把锅给我送回去就行。&rdo;然后，甜甜一笑，转身向外走。

&ldo;阿娇！&rdo;

&ldo;嗯？&rdo;

&ldo;……你吃了吗？&rdo;

&ldo;吃过了。&rdo;

&ldo;着急上班吗？&rdo;

王娇指指自己涂了紫药水的嘴角和眉梢，苦苦一笑：&ldo;这个样，恐怕去不成。工厂里的人，爱嚼舌根子。明天再说吧。&rdo;昨晚一宿没睡，心里装着许多事，哪里有心思上班。对北平笑笑，&ldo;快上楼吧，油条凉了不好吃。&rdo;出了招待所，她忽然不知道往哪里走，天空阴阴的，似乎要下雨。

十几分钟后，北平敲门来还小铝盆。刷的干干净净，递给她时，说了好几声&ldo;谢谢&ldo;。

她倒了一杯清茶给他，&ldo;今天很忙吗？&rdo;

&ldo;上午忙，下午就没事了。&rdo;

王娇笑道：&ldo;即然这样，下午我带你去上海转转，这里有十大百货，很有名的。&rdo;

北平喝口茶，沉默一瞬，才说：&ldo;不了。昨天跟这里的同事约好，上午忙完工作，他们带我去玩。&rdo;看着她慢慢低下头，很失望的样子。他忙又说：&ldo;你别生气，下次来上海，咱们再好好玩。&rdo;

这一刻，王娇终于死了心。她与北平，是真不可能了。也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没珍惜。

临走时，北平忽然回头说：&ldo;我八点的火车，晚上咱们一起吃顿饭？&rdo;

王娇点头笑道：&ldo;好啊，我请客。&rdo;

一天昏昏沉沉的过去，北平和同事们玩到晚上六点钟才回来。王娇本来想打扮漂漂亮亮的出门，转念一想，这目的太明显了，他们曾经也不是恋人，人家只是追了她几年。如今，人家功成名就，未婚妻都有了，她还在这里瞎折腾什么劲儿？索性，平时该什么样，就什么样！擦掉口红，擦掉腮粉，顶着寡淡的一张脸出了门。

晚饭是在火车站旁的国营饭馆吃的。两屉小笼包，两碗大米粥，还有两碟甜甜的咸菜。很上海风情的一顿晚餐。北平夹起一个小笼包左看看右看看&ldo;做的真精致，里面有馅儿么？&rdo;咬一口，微皱眉头：&ldo;甜的啊！不好吃。哎，有时间你去北京，我带你去吃大栅栏的天行居，你尝尝那儿的包子还有炒肝。比这个好吃。&rdo;

&ldo;你们北京人好像很喜欢吃内脏？&rdo;

北平&ldo;噗&rdo;地一下喷出刚入口的咸菜。&ldo;喂！你别瞎说啊！人的内脏我们就不吃。&rdo;

王娇点头，&ldo;对，你们爱吃猪内脏。&rdo;

&ldo;怎么着？我这儿还没走，您就骂上人啦？小王同志，您这样很不好。&rdo;北平不高兴地抖腿。桌子都跟着一起颤。

王娇挥挥手。多年过去，在嘴皮子上，她依旧不是他对手。喝一口粥，她装作随口问出的样子，问道：&ldo;快结婚了吧？&rdo;

&ldo;嗯。&rdo;

&ldo;几月？&rdo;

&ldo;六月份吧。&rdo;他漫不经心地答。不愿多谈，听起来却是千真万确。后来，他们又聊了很多，刘爱玲快生了，张强和小芬快结婚了，北京这个时候还很冷，上海的梅雨季很愁人……甚至还聊到了容川，聊到他们童年时的趣事，还有少年时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