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观景台玻璃,毛璃注视着老人踏进电梯的背影。
电梯门闭合的瞬间,陈建筑师花白鬓角最后一丝黑发褪成雪色,映在金属门上的倒影却是二十岁模样。
羊皮挎包里的青铜蝌蚪突然安静,两枚蝌蚪尾部的星图拼出半枚厨师帽徽章。
宴会厅突然爆发的欢呼声浪中,毛璃听见自己银链吊坠的碎裂声。
星相罗盘裂痕里渗出的青铜汁液,正沿着她掌纹流向陈建筑师塞给她的档案袋——袋口火漆印齿轮突然转动半圈,与三百米高空开始消散的倒计时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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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暴雨骤然停歇,宴会厅穹顶残留的水渍折射着青铜色的月光。
毛璃站在观景台边缘,腕间星轨纹路突然传来灼痛——三百米下方,陈建筑师病房的监测仪正发出最后一声长鸣。
她垂眸看着掌心血迹凝结的青铜钥匙,那些细密的齿轮纹路正随着老人心跳的停止而逐节黯淡。
电梯井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毛璃将羊皮挎包贴在玻璃幕墙上。
两枚青铜蝌蚪突然穿透皮革,在观景台地面拖拽出荧蓝色的星轨。
她跟着光痕走进消防通道时,看见陈建筑师的轮椅正悬浮在二十三阶楼梯中央,轮椅扶手上1998年的工程图复印件正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心愿达成时,星轨会指引谢礼的方向。”毛璃轻声念着箴言,指尖划过轮椅靠背。
那些被烧灼的图纸灰烬并未飘散,反而凝聚成微型穹顶模型悬浮在半空。
模型内部齿轮开始转动的瞬间,整栋建筑的通风管道突然共鸣,青铜蝌蚪的游动声与监测仪的电子音在混凝土结构中交织成安魂曲。
太平间冷气涌出时,毛璃腕间的星轨纹路突然冻结。
她看着护士推走的遗体车上,陈建筑师苍老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当白布完全覆盖的刹那,老人垂落的手掌突然从布单缝隙伸出——那只布满针孔的手此刻光滑如青年,食指在金属柜门划出带血渍的星图坐标。
“该收尾了。”毛璃将青铜钥匙按在遗体车把手上,钥匙齿纹咬合瞬间,整栋建筑的消防喷淋头同时炸裂。
混着青铜碎屑的水雾中,她看见陈建筑师的虚影从白布下升起,年轻版的他正对着虚空中的建筑模型鞠躬。
那些悬浮的齿轮突然聚合成星轨圆环,将虚影吸入顶楼未完工的观星台钢结构里。
次日清晨,环卫工人在清扫庆典彩带时发现异常——新落成的地标建筑阴影比设计图纸多出二十三道棱角。
毛璃站在街角咖啡店二楼,看着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青铜齿轮在天际线转动。
她搅拌着杯底的咖啡渣,那些深褐色的漩涡正拼出厨师帽的轮廓。
“听说临终医院有个厨师快不行了。”身后卡座突然传来压低的声音,穿市政制服的女子正将槐木镇纸压在文件上,“但他坚持要找到能继承那道秘制酱汁的人……”
毛璃颈间的银链突然绷直,吊坠残存的星相罗盘碎片正指向市政厅方向。
她起身时碰翻糖罐,方糖坠落形成的图案竟与昨夜青铜蝌蚪拼出的徽章完全重合。
玻璃窗外,本该直射的晨光突然在建筑曲面玻璃上折射出环状光斑,某个戴着厨师帽的虚影正在光斑中心颠勺。
回到酒店收拾行囊时,羊皮挎包内的青铜蝌蚪突然异常活跃。
毛璃将陈建筑师遗留的档案袋塞进夹层,发现火漆印齿轮的缺口处正渗出暗红色的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