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均看见她泪水满满蓄在眼里,就快要溢出,心疼不已,他左手撑在向晚病床边缘,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向晚的额边,又替她捋了捋额前散落的碎发,仿佛面对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他是真的怕了,向晚昏迷过去的样子,让他心颤,医生说还没有查到具体原因,他更是害怕起来。害怕这个自己肖想了十多年的女孩,就这样离他而去,他想要抓住她的人,哪怕就让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管她的心在哪里。在他苦苦等待向晚醒来的有几个瞬间,他甚至想直接放弃所有的东西,他已经有了一定的资产,完全可以带着向晚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就这样过下去。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童年时被如此恶劣对待,不甘心其实他可以掠夺的还有更多,不甘心母亲就这样毫无征兆的离开。向晚看着眼前男人关切的眼神,心内绞痛,从昨晚得知真相,一直到现在,她纠结,挣扎,许多阵发的痛楚过去,换来的是逐渐麻木。她现在要做的不是继续让自己沉溺在痛苦之中,而是应该好好开始谋划,自己要如何才能离开赵远均,永远不要再和他相见。她不想要再过这几年那样的人生,灵魂被禁锢,生活被掌控,自己只是一个没有内里的躯壳一般。痛定思痛之后,她慢慢恢复理智,赵远均比她精明得多,如果她表现出来同之前一点点的不一样,便会引起他的警觉。眼下最好的办法是继续假装,装作从前乖顺的模样,离毕业还有不到几个月了,虽然内心想马上逃离这里的一切,可是也得坚持下来,她要好好完成答辩,顺利拿到毕业证,中间这几个月就是给她最后筹谋的时间。但搞事赵远均感受到了她轻微的力道,一阵欣喜,双手捧起向晚的手来,温柔地亲了亲她的手背。“没事就好,你再休息会儿,要不要喝点水,我来喂你。”向晚许久没有喝水,嘴唇发干,有些微微起皮,赵远均拿起病床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水和医用棉签,一点点轻轻给她沾着。给她擦拭嘴唇的时候,赵远均那熟悉的气息又喷洒到了向晚脸上,向晚强自压抑住自己内心翻滚的恶心情绪,偏过头去闭上了眼。赵远均以为她只是累着了,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给她嘴唇擦拭过去就又安静坐在旁边陪着她。上次向晚腿受伤,就是因为自己离开去集团处理了点事情,才给了赵晴可趁之机。他其实不是担心向晚知道他要订婚的事情,毕竟他认为向晚会相信他,他也确实把订婚看作是一个交易而已。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想让向晚卷入自己身处的漩涡之中,向晚对他而言,和平时在外面,在赵家的他是两个世界。是他疲惫时候的栖息之所,是最真实的那一面,甚至是他的某种精神寄托。因为刚刚经历了工厂事故,尽管赵远均已经尽力摆平,但是还是造成了一些影响,本来集团的老股东们对他都颇有不满,一心想让他退位,这次事故又让他们觉得是一个好时机,所以借此又要求开股东会讨论。赵远均对这些闹剧置之不理,不过是顽固不化的老东西们的垂死挣扎罢了,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身份,这些人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所以索性让他们去闹,自己还是依旧寸步不离地陪在向晚身边,有紧急的文件需要他签字的便是由秘书齐衡亲自送过来。向晚身体还没有恢复,只能靠打着点滴补充营养,齐衡到医院病房的时候,独自安静在门口驻足停留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直接敲门进去,又怕见到向晚自己会心有不忍。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后退几步,走到外面给赵远均去了个电话,恭敬请示他是否方便出来签字。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多,赵远均就守着向晚一天多,因为环境所限,他休息得也不好。赵远均抬手揉揉惺忪的双眼,又打起精神来,轻手轻脚走到病房外面。开门的一瞬间,齐衡拿着等他签字的文件,站在门外微微低着头,几番克制之后,还是没有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从他的位置看过去,病床上的人安静躺着,头微微侧向一边,他当然知道前天晚上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向晚而言打击有多大。她还没有大学毕业,从小被父母呵护在掌心,赵远均对她也算得上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怎么会想到自己会被卷入如此大的阴谋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