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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第1页）

&ldo;哎我说，&rdo;老百姓又合计，&ldo;宝贝肯定在那瘸子身上揣着呢！&rdo;

&ldo;就是，&rdo;马上有人附和，&ldo;宝贝么，指定是个小东西！&rdo;

之于谢一鹭，那是比夜明珠和大珊瑚宝贝千倍万倍的东西，他听不得了，急急从人群里挤出去，往大兴隆寺后身的小路绕。

这一片是松林，松风冰冷，谢一鹭抱着膀子傻等，跟在小老泉边一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等来，那个心上人，和他隔着云端，叫他肝肠寸断。

等了许久，大雄宝殿的念经声杳杳响起，什么经听不清，但应该是还完愿了，开始做法事，渐渐的，脚步声杂沓着往这边来，谢一鹭侧着耳朵往里听，一星半点也好，希求听到廖吉祥的声音。

但并没有，高高的一道红墙，当腰砖砌着一溜&ldo;佛&rdo;字，墙里墙外，两处红尘。

忽然，有笑声，是小内官，谢一鹭贴上去，内官们敢笑，万岁爷一定是不在，他急中生智，大着胆子唱起来：&ldo;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来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个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甜仔细尝！&rdo;

墙里没声音。

他又唱：&ldo;瓜子尖尖壳里藏，姐儿剥来送情郎，姐道郎呀，瓜仁上个滋味便是……&rdo;

&ldo;什么人！&rdo;墙里头小内官嚷起来，&ldo;敢来这儿唱艳曲儿！&rdo;

谢一鹭一惊，想跑，可跑了，唯一的机会便没了，他豁出去：&ldo;瓜仁上个滋味便是介，小阿奴舌尖上香甜仔细尝！&rdo;

&ldo;去！&rdo;小内官发怒了，&ldo;给我抓回……&rdo;

这时候一个声音锵然掷出来，威严的，似乎又有些颤抖：&ldo;慢着！&rdo;

谢一鹭的心肝都揉碎了，是他，真的是他！他扒着红墙，徒劳地想往上爬，那样子，痴傻般滑稽，廖吉祥在墙里，像是回应，又仿佛自言自语：&ldo;月儿弯弯照几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夫妇同罗帐？多少飘零在外头……&rdo;

不管了！谢一鹭噙着泪，那声&ldo;养春&rdo;就要喊出口，墙里突然有人叫：&ldo;爷爷，&rdo;是传信的，&ldo;怎么耽搁在这儿了，万岁爷一直叫&lso;伴伴&rso;。&rdo;

脚步声凌乱响起，谢一鹭愣愣的，徒然盯着那道墙壁，走了？廖吉祥走了！他愤而捶打石墙，颓然地滑坐下来，红着眼，下定了决心。

离开大兴隆寺，他直奔三不老胡同，这是北京城最脏乱的所在，街上到处是半干的人粪和尿渍，掩着鼻子走到一处窝棚，旁边木杆上钉了一块板子，上写着&ldo;小刀刘&rdo;，他稍一犹豫，掀帘进去。

里头的味道令人作呕，一个裸着上身的胖子，满面油光，看见他，大剌剌地问：&ldo;儿子还是外甥？&rdo;

谢一鹭哽了哽才说：&ldo;我。&rdo;

胖子一愣，然后笑了：&ldo;长成了，做不了。&rdo;

谢一鹭从胸口里把银票掏出来：&ldo;我有银子。&rdo;

胖子隔着老远盯着那张银票：&ldo;不保活啊。&rdo;

谢一鹭点头：&ldo;生死有命，我认了。&rdo;

&ldo;行，&rdo;胖子过来要拿票子，谢一鹭死死抓着，胖子一使劲抽出去，&ldo;三天别吃别喝，洗干净了来。&rdo;

谢一鹭看他把银票塞进裤裆：&ldo;多了。&rdo;他指的是银子，胖子却撇嘴，&ldo;你这么大人，不好弄，再说，等你发达了，还差这点钱！&rdo;

亦失哈猛一下拍在桌子上：&ldo;为什么不问问我！&rdo;

这要是在南京，打死他都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谢一鹭心想：&ldo;那根东西，有没有能怎么样，换和他一辈子，够了。&rdo;

亦失哈让他气得瞠目结舌：&ldo;一辈子？你跟谁一辈子！&rdo;他跳起来，揪着他的衣领，&ldo;那种肉作坊，管割不管送，你连紫禁城的门儿都进不去！&rdo;

谢一鹭傻眼了：&ldo;可……他是骗我的？&rdo;

&ldo;八十两，丢了家伙，&rdo;亦失哈瞪着他，拿拳头敲打他的胸口，&ldo;只能编到净军里，送到北边去和鞑子打仗！&rdo;

谢一鹭真怕了，抓住他的腕子：&ldo;那……怎么办？&rdo;

亦失哈懊恼地叹一口气：&ldo;我给你办，&rdo;他松开他，抚平他胸口的衣纹，转头往外走，&ldo;哪也别去，等我回来！&rdo;

谢一鹭便连屋都没回，乖乖在他屋等他，一等就是大半夜，天快亮的时候，亦失哈回来了，谢一鹭冲上去：&ldo;行了？啥时候做？&rdo;

亦失哈看都不看他，递过来一个信封。

封皮上没有题款，谢一鹭抽出信瓤，一展开，那铁画银钩的字就击了他的心：君子如有意，不必常相从。

是廖吉祥！

下头还有一行小子，他抖着嗓子念出来，&ldo;君若自残，吾必……&rdo;

后头的字他不敢念了，上头写的是&ldo;自戕以从&rdo;。亦失哈这时又递给他一张纸，谢一鹭接过来一看，是那张银票，八十两。

&ldo;他叫你回南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