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那银铃般的童声!
&ldo;飞啊飞,飞啊飞!
什么飞?鸟儿飞。
鸟儿鸟儿怎么飞?
展开翅膀漫天飞!&rdo;
他就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站在那棵夕颜树下,怔怔地看着从客栈里跑出来的一个小孩子‐‐一个手里拿着竹编小鸟,轻轻唱着童谣蹦蹦跳跳走过来的孩子。
幻觉吗?那个孩子是幻觉吗?
那么,歌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ldo;哎呀,叔叔,摘花给我!&rdo;忽然间,那个孩子已经到了身侧,仰起头笑着对他说。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那一丛花‐‐绯红色的夕颜。然而,那只是一片美丽的繁花,并没有他以前印象中的淋漓鲜血……没有烈火,没有尸体,也没有吊着的小孩……
那只是一片暮色中盛开的花。
花旁还有一个仰着头求他摘花的小孩子。
一大朵的花被轻轻插在了孩子头上,然后,他忍不住微微地笑了笑。那只是一丛美丽的花吧?为什么一直以来,映在自己的眼中,竟然都是一滩一滩的血迹呢?
&ldo;小家伙,你唱的歌真好听,谁教你的?&rdo;青龙在一边拍拍孩子的头,笑问。
‐‐原来,来到泉州,是为了这个原因吗?是因为以前那个让人头痛的家伙在这里吗?这样看来,老大这几天的反常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了。
&ldo;我不叫&lso;小家伙&rso;!我都已经十一岁了!我有个好听的名字‐‐我叫夕颜哦!&rdo;孩子不服气地抬头瞪着青龙,嘟着嘴,&ldo;歌儿是阿娘教我的呢……阿娘可漂亮了!&rdo;
阿娘……所有人的神色忽然都有些奇怪起来。
&ldo;小颜,小颜!真是没礼貌!快把来投宿的客人带进来啊!‐‐不要光顾着玩。&rdo;客栈的院子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女子清朗的声音,一边抱怨一边向庭院中走了过来。
忽然间,她的脚步停止了,直直地看着庭院里的那丛夕颜,一瞬间表情有些莫名的呆滞。
就是一个霹雳在面前打下,也无法让风蓝的神色如同现在一样震惊‐‐
果然是她……那道长长的疤痕、那清水一般灵活透明的眼波,如此遥远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出来,在古城渐起的薄暮下,仿佛是一个可以一口气吹得散的幽灵。
‐‐然而,昔日握剑的手拿着箕帚,用铜钗松松地挽着头发,屋里的桌上,还放着一篮没有剥完的豌豆。桌上一灯如豆,刚刚做好的菜饭在冒着热气,一个男主人状的男子正在桌边站起身来。
一切都是平凡而安宁的,平凡得让这里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
十年来不停止的奔波和杀戮,让岁月的流逝在他们感觉中变的加快了,往日的记忆对于他们每一个人来说近得都仿佛在昨天‐‐以为只要一回头,就可以看见那个夕阳映照下的小山村和那个夕颜花下的孩子。
但是,在看着几步之外这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平民女子时,他们终于感受到了时间无情而巨大的力量‐‐今夕何夕,得见故人。然而,今日已非昔日,今人也非旧人。
从绚烂复归于平凡的她,不再是朱雀,抑或是夕颜。她只是一个市井中平凡的庶民而已。昨日的一切,对于她来说,恐怕是比梦更加缥缈虚幻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