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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2页）

燕脂最喜欢鱼，小时候她的肚兜上便总是绣鱼。

香墨这样想着，眼神就模糊开去，一层雾气。

眼前的女孩不过十岁的光景，渐渐渐渐，和燕脂小时的模样重合，竟几乎一丝不差。

秋风又起，菊花的香凝成了一团黄纱，隔了万丈红尘，洒满了十月的花厅。浓郁的带出一个沉沉将醒的梦，就在触手可及的昨日。

梦中，她心中的痛，痛过千刀万剐、痛过湘妃竹泪……

香墨紧紧攥着那肚兜，越攥越紧。半晌，反而笑了，只笑得疲倦。

&ldo;哥哥真是有心了。妹妹还以为，今时今日怕是除了我，再无人记得燕脂了。&rdo;

香墨依旧立在那里，风凉如水，衣袂翻飞如仙，雪青纱衫笼在身上，轻盈得如染了颜色的风。

佟子理呵呵一笑，借着品茶避过了香墨的目光，自觉痕迹不露。香墨只定定望住他，道：&ldo;只是，哥哥的如夫人不是刚生了儿子的吗?&rdo;

佟子理这才抬起头，对香墨别有深意道：&ldo;可怜光彩生门户。不重生男重生女。&rdo;

一句话，让香墨微愣，轻轻应了一声。问道：&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然后，迈步来至花厅边沿，举目望向天空，想是日色太过刺目，她以手遮蔽。女孩只见她的袖又荡漾而起，自那薄薄的纱袖望去，天色恍惚阴阴霾霾了起来。斜纹暗花的影，花枝历历清晰，仿佛满天满地满眼都是花影。

女孩脱口说：&ldo;丹叶。&rdo;

观望了天色片刻之后，香墨转身看向丹叶。

明显格外精心打扮过的了，松花色的裙下，锦白缎绣鞋，鞋端两簇翠绿流苏，恍如撒下的柳丝，长长的几乎委至了地下，格外的娇艳，也不难想象，行步时又是怎样的轻佻。

这样的鞋子，穿的不外乎两种人，戏子和娼家。

&ldo;好名字，好模样。&rdo;香墨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勾着唇角，浅浅的讥道：&ldo;也难为哥哥好心思，就带回文安侯府好好养着吧。&rdo;

佟子理也看了那鞋子，不觉已出了一身冷汗。香墨随手自盘中拈起一朵菊花，仔细簪在丹叶发上，道：&ldo;我说的话你明白吗?你愿意吗?&rdo;

声音是低低的，倒仿佛是怅然叹息。

丹叶清香满鼻，并没听出，心中猛地一喜，脸上竭力的不动声色，慢慢垂下头，说：&ldo;回姑母，我是心甘情愿的。&rdo;

待佟子理携着丹叶走了之后，侍婢见香墨手中紧紧攥着那匣子，动也不动的坐着，便不敢出声，只上前静静换了芽茶。

回身时，却听香墨低低咏道：&ldo;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rdo;

封荣酒宴的晚了，起的就也晚了，起身时看到香墨正坐了喝粥，底下站了几个小内侍伺候着。因已是十月天，屋里烧了火盆，炭火一熏染，芝麻粥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封荣才恍惚记得昨夜宫内饮宴，他硬留了香墨在钦勤殿。

内侍细碎的响动，虽极为轻缓了，还是让他头痛。封荣烦闷难耐，起身推开了窗，天色极好，空气荡漾微醺暖意，而过于明亮日色让他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起来。窗下廊道的边缘已被丛生的半红枝叶包围，远处明亮如洗阳光下，巡逻的守卫隐隐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