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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2页）

一时觥筹交错。酒至半酣，李原雍仿佛微有了醉意，谈笑也肆意了起来。

&ldo;侯爷最近平步高升啊，虽说是封侯，吃的却是郡王的俸禄，叫我好生羡慕。&rdo;

话是对同被邀请来，却被安排在宴席末端的佟子里说的。

&ldo;都说裙带好当风，真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啊。我们好像也得扯着点侯爷的裙带，免得被落下的太远了。&rdo;李原雍说着斜睨了香墨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ldo;虽然……这带子来路不正。&rdo;

哄堂大笑中，佟子里却似不知道李原雍在说什么一般，举杯起身，对着上座一脸谄媚道：&ldo;李大人说的极是，皇家对我佟氏天高地厚之恩，我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日前还恩赏了郡王封户，真是一想起来就感念陛下，太后和尚书大人的无量功德啊!&rdo;

如跳梁小丑卖力迎奉说完了一袭颠三倒四的话，佟子里竟掩面啜泣起来。

李原雍拍案大笑，带着一抹得意的轻鄙的神色。满庭大笑中，恶意的，轻薄的，调谑折辱的目光尽数聚集在香墨身上。身旁的陈瑞噙着酒杯亦是淡淡笑意，而华服金翠的安氏仿佛抓住了她致命的弱点，朝着香墨露出刻薄残忍的笑容来。

香墨只做不闻，雪扇缓缓遮住半面，她闭上眼睛，一丝一丝凌厉的从她的心上慢慢抚穿射过去，她要竭尽全力的忍耐，才能保证自己不蜷起来，包裹住一种想呕出滚滚鲜血的欲望。然后，握扇的手一颤，扇如秋风里的拂开的一瓣菊花无声移开，露出扇后蜜色的一张脸，浅淡一笑。

李原雍一转眼，似乎瞧见了她的笑意，眼中异光一闪，犹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道：&ldo;墨国夫人也觉得好笑吗?&rdo;

夜风乍起，庭院里虽菊花满枝，附庸风雅的主人家偏偏在铺了红毡的庭院当中设了紫金香炉，所焚檀香叠烟，遥遥送来。香墨手中的扇漫不经心轻摇，所谓的香雪扇便是涂了龙脑的白扇，龙脑成于百年树干的裂缝中，状如云母，色如冰雪者为佳。因珍奇难得多供奉于佛前，奢靡者如&ldo;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rdo;的花蕊夫人，又或者如她，才抹在扇上，仅作饰物一用。

龙脑馥郁又杂了檀香和菊花的香气，她抑住蹙眉的冲动，用手指轻轻撸着扇上的流苏，唇角仍是若有若无浮的一缕笑。

&ldo;好不好笑，还得以后才能知道啊。&rdo;

笑意浅浅，优雅而自若，款款顾盼间，眸中似有一簇极明亮的火光盈彻。李原雍面上一沉，却仍是隐忍不发，只一挥宽袖，带起一股凌厉气旋，大喝：&ldo;来人，上戏!&rdo;

身旁的陈瑞蓦然附在她耳边，低语道：&ldo;好，很好。&rdo;

说罢向后一倚，斜斜地瞥着香墨，如鹰隼般森然，偏要掩蔽在暗潭之下。而那隐隐显现的幽光，让香墨有了种被寒刃剖开的错觉。

香墨映着满庭如昼灯火的乌色眸子一瞬不瞬望定陈瑞，半晌终于蹙了起来眉端。

&ldo;夫君说好，那自然是好。&rdo;

语毕锣鼓丝竹就嘈嘈切切的响了起来，仿佛是陈瑞手中金盏洒落的酒，哗地淌了出来。

东都有渭河蜿蜒穿横而过，公卿之家的庭院惯来都引入渭河之水。李原雍府邸照例是蓄了一池秋水，又别出心裁的引出一道弯细若女子之黛眉的小河绕过庭院。水月风华之中，隔了河水隔了簇簇秋菊的水榭之上，一出凤求凰已经开唱。

&ldo;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皇。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rdo;

饰演司马相如的戏子一身白衣，头冠明珠，腰结上五色绦络，迎风飞扬，秋夜寒冽中更衬着他白皙肤色高鼻深目，俊秀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