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姐姐,你也坐下吃饭吧。”阮念对那个被晒在桌边的、一脸窘迫的姑娘说。
这顿饭吃的,苦不堪言。每个人都坐立不安的,包括马会计、阮志诚、阮念,或许只有阮晴如鱼得水,一下‘她去真正的大山里滑雪了’‘5S级滑雪场’,一下她‘去了米其林几星’,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
吃过饭后,阮志诚要载阮念和阮晴回家,阮念制止道,“爸,你去送马姐姐吧,我打车。”
阮志诚自然也看出马会计这顿饭的难堪,想要安抚一下,也就先载着那个姑娘走了。
阮晴跟在阮念身后出餐厅的时候,还在唠叨,“你傻啊,对她那么客气干嘛?你还真想让她给你当后妈?你不是很聪明嘛?脑子瓦特啦?等她生出个一儿半女,我们家东西全都要被她拿走一半!搞清桑好吧?”
阮念的网约车到了,她上了车,也不等阮晴,飞快把车门一关,对司机说,“快走!”
阮晴站在网约车后面,气得跳脚。如果不是手里的包包价值两万多,她一定要扔出去砸碎那辆破车!
B市。半山别墅区。
一楼小餐厅的落地窗外面是□□院,正中是一个半弧形的游泳池。正值严冬,游泳池早已被放空,并没有投入使用,但仍旧被维护得很好,蓝色的泳池底整齐干净。
一道双层玻璃的落地窗,将外界的严冬完全阻隔开,这里虽然只是这幢别墅中较小的一间餐厅,实际上面积还是占了四十几个平方。一室温暖舒适中,一家人正围在餐桌旁吃饭。
但奇怪的是,既没人动筷子、也没人说话,仿似有一个奇怪的临界点,只要发出一个声音就会轻易打破一样。大家都小心翼翼的。
只有一个清洁工,正弯腰打扫地上七零八落的玻璃杯的碎片。
祁盛尧阴沉着脸,“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
“我不用是谁,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
“你做主?”盛怒中的男人冷笑,“年后开学你不用回N市了,直接出国读预科。”
“凭什么?”祁成把手里筷子一扔,猛地从桌边站起来。
筷子撞到碗边,发出突兀的脆响,碗倒了、筷子也被撞回来,在坚硬的桌面上弹跳了几下,最终落在地上。
祁倩和祁俊都被吓得不敢出声。成君红见形势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拉着满目阴霾的祁成离开餐厅,硬拖着来到二楼书房,把儿子按在沙发上。
祁成扬手让开成君红的控制,别过头。他不是顶体贴的男孩子,眼下心中的暴虐胜过一切对父母的尊重和顺从。他甚至已经在开始盘算,眼下他公司的资金已经全到位的,就算祁盛尧断他的卡,也没办法拿捏他。
他以为成君红会像以前一样来承诺他一辆车、一套房、或者别的什么,却不料她只是从桌面上捧了一杯茶,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成君红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出身算得上名门望族。祁盛尧的商业能做到今的规模,初始阶段离不开她家庭的帮扶。
虽然在生意场上多饮闽粤一带的功夫茶,但她一直钟意的还是盖碗喝茶的习惯,用盖子拨开浮茶的空当里,既可以缓冲情绪、又可以思索说辞。
她的目光一直投在那碧绿的叶片上,而后轻轻说了一句话。
“盛锐眼下负债200亿,不然你替你爸想想办法?”
“至于嘛?撒这种谎,就为了让我跟他去H市?”祁成紧紧盯着成君红。
这对母子的眉眼生得像,瑞凤眼,双眼皮在近端隐着,一直到外延才渐渐散开,呈现很深的沟壑。形状相似是一方面,最像是还是气质。
锐利、精明、冷酷。
早几年,盛锐的超市实体越做越多、收益也日渐扩大,祁盛尧开始拓展资本市场。在海外都投资了一些项目。全球经济好的时候,确实也赚了不少钱。
可是由于近年来全球经济下行,盛锐这的情形就有些不支起来,资金周转吃紧。三年前,盛锐跟重天和宏签署的经营权协议,当时解决了很大的资金问题,而且把经营风险也转嫁了出去。
这原本是一项再睿智不过的商业决策,但谁也没料到会出现影响全社会各个方面的那场疫情,在这样不可逆的社会和政策因素下,重天和宏破产,导致原定好的付款月供还不上,使盛锐承受了巨大损失。
再加上这三年来人们的生活方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居家政策更是让实体超市店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盛锐的主营业务也是举步维艰。
成君红并不是多随和的人,能用最快、最简洁的方式解决的问题,她从来不想搞什么温情裹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