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会二十二岁了还没嫁人,有人传言她在府里养了面首,正是她买入府的官奴周溥。
陶嫤听后只觉得好笑,周溥虽住在陶府,但她只是养着他而已,他们之间可是毫无关系。
想起那个清隽温和却不能说话的男子,陶嫤生出一丝遗憾,不知他这辈子过得如何?是否仍会被抄家沦为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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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氏唤回她的神智,抿唇一笑道:“叫叫想什么?可是有哪家中意的男子,阿娘替你上上心。”
陶嫤回神,软绵绵地唤了声阿娘,“我才十二呢!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呀?”
“我倒想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可你看有哪家是这样的?”殷氏不无惆怅,大抵想到了自己的婚姻,敛眸轻声嘲笑,“婚姻大事,自然是越周全越好。阿娘不想让你步我的后尘,后半生活得不痛快。”
殷氏未出阁前是率直骄傲的国公府三姑娘,楚国公为她挑选亲事时,她偷偷见过陶临沅一面。当时她被他英姿潇洒的身影吸引,对这门婚事没有抗拒,直到她嫁入陶府才知道,他曾有一位心心念念的侍妾,因为身份低贱,不能提升为正室,迫于父母压力才娶她入门。
她对爱情怀揣的那点儿期盼,在这里被践踏得支离破碎,再也没有当初的热忱。
若是可以,她希望叫叫能嫁给疼她爱她的男人,始终如一,千万不要像她一般。
陶嫤听得难过,紧紧地握住殷氏的手,“阿娘,你是不是过得一点也不痛快?”
殷氏看向她,笑容柔和,“有叫叫在阿娘就很快乐。”
可是这样的日子始终会害了她,最后死在别人手中。她一点也不痛快,连死的那一瞬都含着怨恨。陶嫤坚决地摇头,她不能让这一幕再发生一次,阿娘现在好好的,她还有许多机会救她。
破镜重圆这种事,素来只存在话剧本子里。
陶嫤思忖良久:“阿娘,你想过跟阿爹和离吗?”
殷氏一惊,显然没料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种话,“这可不是儿戏,叫叫莫非希望我们如此?”
大晋民风开放,男女婚姻跟前朝相比自由得多,和离之后对女方影响不大,更不会牵连家族声誉。只要双方自愿,和离后男女婚嫁从此各不相干,若是殷氏愿意,不愁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陶嫤敛眸,两排浓密的睫羽像小扇子一般,“我不想看到阿娘为难,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您不必考虑我跟大哥的意见,我们一定站在您这边。”
殷氏缄默,认真思考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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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弯腰抱起焦虑的将军,佯装漫不经心地开口:“阿娘,今天玉照告诉我一句话。她说男人都是一个样,得不到的才最好,真是这样吗?”
何玉照比陶嫤心思成熟,两个姑娘家凑在一块儿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殷氏对此并不怀疑。
她怔了怔,“这……”
不待她开口,陶嫤偏头笑吟吟地望过去,“那如果阿娘不要阿爹了,他会怎么样呢?”
殷氏脾气高傲,有时对陶临沅不满会当众驳他的面子,常常弄得他颜面尽失。陶临沅又不是会低头的人,是以两人吵架成了家常便饭,陶嫤几乎没见他们和颜悦色地交谈过。
陶嫤逗弄将军,伸出掌心让它舔弄,“您常告诉我要找一个对我好的人,可是阿娘想过没有,如果连我都对自己不好,那又有谁会对我好?”
将军愉悦地鸣叫几声,陶嫤弯起眉眼,娇颜俏丽,纯真无邪。
她说:“阿娘,您也要对自己好。”
这番话有些离经叛道,从未有人这么奉劝过她,殷氏有如醍醐灌顶,惘惘地看着笑眯眯的陶嫤。几乎所有人都要她忍让,大度,因为她是陶临沅的正妻,未来的当家主母。偏偏她的小女儿跟旁人不一样,她要她抛下丈夫,为自己而活。
马车转眼行至陶府门口,殷氏踩着木凳下车,仍在思索陶嫤的话。
她并不迟钝,有些事只需一点便透。
陶临沅先一步抵达,目下正在石阶上等候。
殷氏行至跟前,他道:“我送你回白云谣。”
今晚宫宴两人几乎没有见面,哪怕是遇到了,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陶临沅静静地看着殷氏,她与他共处了十来年,似乎从未像今晚这般美丽出众过。
殷氏心里装着事,眼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探究,没有冷言回讽,更多的是陌生。
她不言语,径直往前走。
陶嫤提前一步回了重龄院,行至一半忽地回头,远远地见陶临沅跟在殷氏身后,面色略有复杂。
上一世陶临沅虽然为了殷氏醉生梦死,但他到底有错在先,若不是因为他,阿娘不会走得如此不甘。
说不怨恨是假的,她要替阿娘讨回来,就像何玉照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