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多尔衮能骑善射,文武全才,自以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现在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一件东西是他从来不了解,此时才知道的,那就是爱。他更紧地抱着大玉儿,更深地吻着大玉儿,他爱她,他把爱说出了口,就也同时拥有了爱。大玉儿也是爱着自己的。自己再也不孤独了,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因为这个女人的给予,孤单的自己,从此与这个女人合二为一,因为拥有了彼此而真正地拥有了完整的自己。他多尔衮,现在是有爱情的人了。他真不舍得将这个女人唤醒,他真不愿意把这个女人送走。但是男人的理智提醒着他,不管他有多么爱她,或者说他越是爱她,就越要小心地呵护藏起自己的爱,把她送回深宫,与她相守承诺,一起等待。绮蕾离开了他,那不要紧。能离开自己的人,从开始就不是属于自己的。只有那个主动投向自己怀抱的女人,才是真正自己的女人。这个女人,是庄妃大玉儿,而不是别人。不是雍容而迟钝的睿亲王妃,不是忠顺而简单的婢女乌兰,更不是心里只有复仇没有爱情的绮蕾。清宫深处谁是谁的真爱(4)大玉儿,大玉儿才是他的真爱,是他藏在心底十年的那个女人,是他此刻拥在怀中的这个尤物,是在未来人生将与他联手同心夺取天下的伙伴。绮蕾不是他的同谋,大玉儿才该是他的襄助呀!他再一次用深深的吻将怀中的爱人唤醒,以生平绝无仅有的温柔语气对她说:“玉儿,醒醒,我送你回去。”大玉儿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媚眼如丝,娇羞地一转,低语:“要走了么?天亮了么?”多尔衮大为不忍,几乎恨不得就这样带着所爱远走高飞,永不放她回宫。但是,他的宏图大业呢?他们的壮志豪情呢?大玉儿不是绮蕾,如果绮蕾愿意,他早已带她远避深山,男耕女织去。但大玉儿不行,大玉儿生来就是科尔沁的格格,十二岁就是皇太极的福晋,她是注定要享尽一世的荣华富贵,理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的,自己若不能给她最辉煌的基业最称心的享受,就绝不可委屈了她。“我送你回去,是为了将来再娶你回来。玉儿,你记着,你是我的人,我早晚会娶你的!大清是我们的!天下是我们的!”两人一骑,悄无声息地潜至宫墙根下,缩身树丛后面,等着交班侍卫走过。大玉儿悄声说:“我已经叮嘱了忍冬留心,以投石为号,接我过墙。”随将一颗石子抛进墙里。俄顷,宫里复抛出一颗石子落地,大玉儿喜道:“好了。”命多尔衮牵着马,自己踩在马背上翻上宫墙,婀娜身影望空一跃,宛若大鸟一般,倏地没入黑夜。多尔衮看着,忽想起当年并辔扬鞭驰骋草原的旧事,一时情思潮涌,几乎没有跟随翻过,再往永福宫缠绵一番才好。隔墙依稀闻得有窗格开阖之声,继尔归于宁静。知道庄妃已经安全回宫,遂踹蹬上马,借着夜色掩映悄悄遁去。原来这永福宫后窗紧贴宫院西墙,侍卫每更一交班,打个照面后向两侧巡行,每隔半个时辰重新巡行一周,在这两次巡行之间,足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墙根儿底下是没有人的。而忍冬在宫里开着后窗一直严阵以待,一则等着庄妃娘娘投石问路,二则留心观望后窗巷子里可有人通行,若是石子落地而巷里无人,她便也投一颗石子到墙外,通知娘娘越墙而入,自后窗潜回寝宫;若是巷里有人,便不做任何动静,那么庄妃就先不要急着翻墙,只静心等候侍卫下次交班再行问路罢了。如此这般,真正天衣无缝,再稳妥不过。多尔衮和大玉儿遂借着忍冬帮助,隔三差五地翻墙相会,合唱了一出西宫记。除睿亲王府几个亲信知道外,五宫内外俱被瞒得铁桶一般,真正神不知,鬼不觉。他们的偷情,无异于是向大清王朝做出的清宫深处谁是谁的真爱(5)众妃子听了,也都叫好,说这个够热闹,够排场,够新鲜,也够喜庆。娜木钟得了意,越发抓尖卖乖地出主意道:“同时还得传令给御厨房御茶房,到时候也不能都是往常那几大样几大碗儿。记得咱们在草原上那会儿,爷们儿上前线带兵打仗,天寒地冻,没法儿弄吃的,便叫士兵们烧大锅煮雪成水,把羊肉片成一小条一条丢进锅去涮着吃……”话未说完,巴特玛先笑起来:“我知道了,这不就是涮羊肉吗?姐姐何必唠唠叨叨说这大半天,难道叫咱们在后宫里摆大宴吃火锅儿不成?”娜木钟冷笑道:“你呀,真是听风就是雨,就是不动脑子。我这主意,的确是吃火锅儿,可不一定非要涮羊肉呀。等我说出来,保准你们各个叫好。”刚要往下说,忽见海兰珠因听得涮羊肉一句,顿觉胃酸上涌,将手堵着嘴犯起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