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掌摊开,忽而一阵风袭来,小纸条尽数飞到颜叔那边的墓碑前。
陈景泽在原地愣了一会,接着侧身,一步步朝着颜叔墓碑走进,没穿袜子的脚背被沾染着露水的小草划过。
墓碑上的照片是颜顾选的。是颜书医生证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颜书二十左右的年纪,笑容文雅,温润的神态中迸射出对未来无限的期待。
陈景泽蹲下来,看着脚边稀散的小纸条,有些纸条又被风带走了,几片沾着露珠的小纸条黏在小草上。最显眼特别的是,唯独有一个小纸条一直待在颜书墓碑前面的墓志铭上。
或许那张小纸条也是被露珠黏住了。
墓志铭横在地上,好像有点长,离得有点远,应该够不到,蹲着有点不舒服……最终陈景泽单膝跪地,他微微低着头,垂眸盯着墓志铭的一块地方,他脸皮还是有些厚的,“……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但……太久的话……我可能不会采纳……这种事情应该让颜父决定才对。”
陈景泽把墓志铭上的纸条拿下来。三下两下打开。
“现”字被露珠晕染了。
但白纸黑字上,真真切切写着“现在”两个字。
陈景泽抬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颜书,又低头看着纸条。
风中有人耳语:“对不起。”
“谢谢。”
【作者有话说】:老陈黑化倒计时……
找你
晨雾彻底消散,太阳逐渐升起。
陈景泽想现在、立刻、马上飞去找颜顾,但身上穿的是睡衣,颜顾可是个小颜控,他得换一身衣服再去。
昨晚穿睡衣拖鞋低调的陈先生,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从上到下连一根头发丝都透着精致贵气。定制的西装笔挺的没有一条褶皱,贴合的领带,锃亮的皮鞋,帅气的发型,配合着一张绝伦无比的脸——是少男少女心目中高贵的王子,做梦都不敢想的男人。
空姐和空少都看呆了,连陈景泽递过去的东西都没注意到。
眉头一皱,陈景泽的视线冷冷的向他们扫去。
他们神色微变,齐刷刷低下头,这时才看到陈景泽手中的东西。
一份提拉米苏。
烘焙店照常营业,陈景泽让孙玉送过来的。
“愣着干什么?”陈景泽道:“放冰箱里。”
空少双手接过,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冰箱里冰着。
陈景泽坐在真皮沙发上,戴上耳机,打开电脑,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监控那边颜顾正在打扫卫生。
自从有了颜书这个意外,颜顾祖上三代,陈景泽花时间去了解过。
颜母在颜顾一岁时就病逝了,颜父当爹又当妈,对颜顾格外上心,过分溺爱。保护的太好太严,以至于颜顾没交到什么朋友。
颜书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a市著名的第一医科大学至今流传着颜书当年的英勇事迹——二十二岁的颜书就已经当上了研究生,写了一年多的毕设论文被四岁的小侄子颜顾不小心误摁删了,颜书愣是一个字也没抱怨,第二天甚至让颜顾骑在脖子上,带着他去学校跟导师说清楚。
颜顾爱吃板栗却连一个壳都不愿自己剥,可想而知他们对颜顾到底有多包容。
虽然喜爱烘焙烹饪,但实实在在的,颜顾从小就没干过什么活,更没有受过一点委屈。
在外流浪了几天,就到了陈景泽这里。少爷用自己拿手的烘焙烹饪感谢恩人,恩人不喜欢蛋糕,第二天就将他的心血打翻在地,颜顾人生第一次拿起了拖把,笨拙的学着阿姨的模样。
第二次拿起清洁工具的时候,是陈景泽误以为颜顾勾引别人,生气的将饭菜砸在地上,命令颜顾打扫干净。
再后来,是颜顾不让陈景泽碰,陈景泽背地里使了阴招,让颜顾干了很多重活,那时颜顾身上好多淤青。或许这就是动了恻隐之心的开始,陈景泽在不知不觉中对颜顾心软了。
不过他还是让颜顾受了很多委屈,他把他们捧在手心里的人弄破了,然后试图修复,缝缝补补,一天又一天。
打不得、骂不得,即使自己很想吃到颜顾亲自做的菜,除非颜顾提出来,他再也没要求过颜顾下厨,其他地方更不用说了,内裤都是陈景泽帮着洗的,颜顾走几步路,他都怕颜顾累着了。
直到二十四岁了,别的oga可能已经在家相夫教子,把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颜顾对家务活的熟练程度依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