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从此,我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
昔日话语,句句在耳。手里的坠子还在,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他自顾低喃:“你告诉我,我该如此吗?云鹤,我究竟要怎样对你才好?离去,我放不下,跟着你,我满心担忧;要忘,我忘不掉,要爱,我情不由己,我该怎么办?”
不知何时,眼前多出一双脚,他顺势向上望,云鹤早已站在那里,他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情绪起伏,只静静道来,“小梅,你等我,这里的事一了,我就跟你远走。”
小梅不答。云鹤坐到他身旁,继续说,“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说,我也很难过,可是我……”
“你不用说了。”小梅冷冷打断,“我知道。”
如此冰冷的话语,就像冰刀一样刺进心里,云鹤愣在那里,他是什么心思,难道他不明白吗?小梅,你又何苦如此拒绝?“小梅,我已失去了雨墨,我不能……”
小梅对视着他,一字一句:“跟天下相比,我又算的了什么?”
还有一句“你且安心”他吞进了肚子里,但愿他能一心对敌。他起身,云鹤紧紧拉着他的手,颤声唤:“小梅。”
小梅转身,看着他,这一眼,千般无奈,万般不舍,却也抵不过大局为重的理智。他慢慢从他手中滑落,不发一言,径自离去。
小梅的手一点点滑落,云鹤就觉得身体里的血液被一点点抽走,那种痛,吞心噬骨。第一次,他这么无助,皇上同离歌笑等人被困,雨墨为自己而死,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若他不顾便会生灵涂炭血流成河。跟天下比起来,谁都不重要,没有天下,哪来的家?小梅,你聪明如此,静静离去,想让我无牵无挂,可我心在你那里,又怎能安心?
转角处,小梅安静的看着云鹤,眼眶渐渐湿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眼角滑落的那一滴泪,竟是他心里最真切的爱。
☆、(七十九)
沉睡在黑夜下的城池显尽了疲态,□□痛苦之声从各个角落里凄惨传出。军医托着疲惫的身影辗转于伤兵之间,言语劝说,也无法减轻一丝切肤之痛。
三娘心有不忍,帮着军医一同处理伤员伤口,俏丽的脸上眉宇微皱,轻声安慰颤抖的士兵:“别怕,割了烂肉才能好,忍着点。”
柴胡将扛来的药箱放到地面,打开分药,一面叮嘱:“三娘,要不你去休息休息吧?俺在这呢。”
三娘摇摇头:“这里需要我。”
柴胡想安慰一句离歌笑不会有事,又怕她多心,便不提。只说:“你自己注意啊。”又扛着药箱往下一处。
他们殊死抵抗,死伤过半,才将敌人打退了些许。离歌笑至今下落不明。
有人提着粥过来,一个士兵分一碗,后面的士兵提着水桶跟上,收碗洗涮后又继续分发。皇帝穿着铠甲,领着一干将士前来巡察。两侧士兵皆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偶有一些,吊起了手臂,另一只手仍死死拿着□□;或纱布包扎了头,血凝固在脸上,只可见两只朦胧的眼;再有重者躺在担架上,已不见了一只腿,痛得昏死过去。而他们,见了皇帝,却仍心怀暖意,支撑起无力的身子,坚定的看着皇帝,亲切的唤:“皇上。”
皇帝眼眶微湿,沉重的点点头,颤声道:“辛苦了。”对面之人便泪眼婆娑,感激涕零。皇帝强忍着情绪,再缓缓前行。墙边站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兵,脖子上围着浸了血的纱布,满面灰尘,瞪着一双精明的眼,站得身姿挺拔。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个子还未发育完全,穿着不符的军装,忍受着不该忍受的痛苦。
皇帝缓缓向他走近,他蠕动嘴唇,艰难的唤:“皇上。”
皇帝立即接下话:“不方便就不说话。脖子怎么弄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