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和喜儿之间便如这衣服了吧,碎了,碎了,既如此,她穿过的用过的,宁可毁了,也不让她玷污……她疯狂地撕着,剪着,将数日积压的怨恨尽数发泄。而事实上,她知自己此时怨的不仅仅是喜儿,她甚至明白自己的举动是懦弱的表现,可她不知该怎么办,强势的南陵璿,阴狠的父亲,可怜的母亲,都是她束手无策,只能默默隐忍的人,而心中的痛是如此的磅礴,被喜儿一刺激,若不发泄出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会爆炸当手中剩最后一件时,喜儿便疯了般上来抢,云初见振臂一挡,喜儿被她推翻,手,撞在石阶上,玉镯断裂开来。云初见的心,在那一瞬亦裂开,娘的影子在心中闪过。玉碎,是不好的兆头……心里的恨,又多了几分,却不知是恨谁了……喜儿知闯了祸,腕子上擦破皮亦不敢吭声,傻傻地看着云初见。而云初见却觉得自己的心冻结了,默默走到喜儿身边,抬起手……喜儿以为自己要挨打,闭上眼惊得颤抖,谁知,云初见只是拾起地上断裂的玉镯,用雪白的缎子轻轻擦拭,而后,未曾看她一眼,转身入内,把唯一一件没有剪破的衣裙换上。发泄完毕,只觉疲惫至极,了无生趣。犹如没有喜儿这个人一般,她走过她身边,越过门槛,记起一件东西没拿,轻道,&ldo;小禧子,随我来吧!&rdo;&ldo;是……&rdo;小禧子刚欲跟上,喜儿却悄悄蹭了上去,取下项上金项圈递给小禧子,悄语,&ldo;禧公公,这个……拿去买酒喝,在王爷面前给我美言几句,咱都是喜字辈的不是?&rdo;她讪讪的笑,这些个招数她倒学得很快,也懂事,知小禧子是王府瑶阶寒透金缕鞋4从云初见出现在承锦阁那一瞬开始,南陵璿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看着她如盛开的新荷袅袅婷婷而来,看着她蹲在丫鬟面前温温柔柔地说话,看着她不惊不乱走到自己面前,也看着她身后的小禧子手里捧着的东西……&ldo;给我束发!&rdo;他一双清眸,在她立于自己面前时却注视着别处,桃色唇瓣微张,清气如兰,淡若轻风。&ldo;是!&rdo;在锁金阁一番发泄,此时果真无怨无嗔,无恨无恼了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心淡若止水了呢?他的绝色容颜,他的冷言冷语,在心里已激不起波澜,她不知道,这样淡然的自己,是好还是不好……不难过,便代表快乐了吗?她转身低低嘱咐了小禧子几句,才移步至他身后,细白的手指插入他发间,同时庆幸他没有闻出自己的酒味,来之前在锁金阁更衣时已用花露漱口。这个充满自己所有闺阁美梦的男子,如今就如一座石雕,在心里渐渐死去了吧……唯有他的乌发是活的,闪亮,柔软,在她纤细的柔荑中,几乎拿捏不住……每次给他绾发,都要废许多神,太浓密,太柔滑,稍稍不慎便有一小捋从手中滑出,一切又得从头开始。可她莫名地有点喜欢这样的时刻,他那么安静,那么乖,任由她摆弄,阳光照在她手腕上的时候,她会忘记自己置身何处,忘记曾经发生过什么,仿佛她仍是那个偷偷喜欢福王南陵璿的小女孩,无意识地,便将这绾发的时间拖长了,再拖长……而他总是那么安静,仿似这世间只剩他们俩人了,直到她把玉簪插稳,发髻再也不会松散,他冷冷的话语便击碎了满室阳光,&ldo;好了吗?&rdo;&ldo;好了……&rdo;太阳躲进了云层,周遭阴暗下来,她垂眉,迷惘,福王南陵璿终是无处寻觅了……&ldo;嗯,去斟碗茶来。&rdo;他坐在铮边,左手抚上琴弦,铮发出铮嗡之声。&ldo;是!&rdo;她想过,是否该在此时提出要求,若她泡的茶何他意,便饶了福儿,但转念一想,他和她水火不容,若先提了,只怕即便好他亦说不好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她心中有竹,自然无所畏惧,退下后不久,便奉了茶上来,递于他手上。考虑他看不见,为他轻轻掀起茶碗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品茶的神色。只见他轻轻闭上双眸,凝神吸气,将水雾升腾里的茶香尽数吸入鼻息,云初见知道,自己烹茶这一关,算是过了,不由暗暗感谢太后。不过,她不知是自己变了,还是形势变了,自己可是发过誓,要让虎跑的泉在锁金阁长霉亦不会给他煮茶……瑶阶寒透金缕鞋5&ldo;不错!&rdo;他星眸微睁,给了两个字的奖赏,&ldo;还有点烫,吹吹!&rdo;她便顺从地伏于他面前,轻轻吹气,她的气息,还有他的呼吸,和蒸腾的茶香纠缠,袅袅升起……吸气间,便混入他的气息,她心旌一摇,热气便熏红了她的脸,额头不慎轻触他的额,霎时如火苗烫过,她急速退开,额头隐隐发烫。&ldo;王爷,不烫了……&rdo;烫的是她的肤,她的脸,若火烧一般,却是灿若桃花,道不尽的婉转……他的目光凝在她脸颊上,她偷偷窥视,抚着自己的脸庆幸他看不见,否则自己红透脸的尴尬模样尽被他瞧了去……他却没有喝茶,只端在手上,目光始终和她相对,她被看得抬不起头,暗道,若不是知晓他是瞎子,被他这样瞧着,早无地自容了……&ldo;你的衣服,又熏了香?&rdo;他忽的冒出一句话,也辨不清是喜是怒。又是这个问题……云初见无从解释,索性道,&ldo;王爷,妾身总不能整日穿着王爷的衣袍招摇过市吧?而且,这异香乃妾身私密之香,娘说天下绝无仅有,妾身不希望人人闻得,人人亵渎。&rdo;南陵璿便停了许久没有说话,末了,放下茶碗道,&ldo;过来。&rdo;她习惯了他的呼来喝去,走至他身边,默然侧立,不知他意欲如何。忽的,他雪袖飞舞,她惊呼,已落至他怀里。他玉指轻轻游移她腰间,微微的痒自腰际漫开,她惊惧地伸手压在他手上,制止他进一步举动,眼角扫向敞开的门,门外,碧儿正款款走来。&ldo;王爷不要!王妃来了!&rdo;她唯恐南陵璿会在此撕碎她的衣服。他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隔着衣服,抚着她的肩背,梦呓般的声音在耳际响起,&ldo;那为何,会让我闻了这香味儿?故意引诱我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