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麦先生走了,麦夫人也不在了,我这才知道当天夜里麦先生家里出了事。”他又顿住了,脸上含有自谴的味道。
有亲切、有感慨,也有一份淡淡的落寞泛上了姓麦少年的心头,陈老丈虽然叨叨地说了不少,但对方所说的与自己已经知道的是完全相同,别无特出!
他们谈着、谈着,不知日头已经偏西了,不知倦鸟纷纷归了林,炊烟四起,暮色苍茫了。麦姓少年及时惊觉下,但他似假还真,讶然说:“哎呀!糟糕,时间怎会过得这么快,看样子今晚我是回不去了!”
其实,他是专程而来,原来就不想回去,欲趁夜间到他昔日的“家”去好好看看,也许会老天爷见怜,被他看出什么蛛丝马迹呢!
“小哥儿住在哪里……”
“暂时住在吴兴街的一家客栈里,我是出来游学的。”姓麦的少年人随口的说着,胡乱的编着,这无伤大雅。
陈老丈又抬起头看看摇摇欲坠的乌金:“这么说今晚果真是赶不回去了。”他感到满心不安地说:“是我多嘴,一高兴就打翻了话匣子,说个没完……”
“哪里的话,这是我不好,听故事听得入了神,竟然忘记了辰光已晚。”
“那……”
陈老丈迟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该怎么办才好,心中慌乱,了无主见!
“老人家,不知道你们村子里可有客栈?”
“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外客,哪里会有客栈呢?”
“那可否有借住-宵的地方呢?”
“打渔人家胼手抵足,既脏又乱,哪一家都是一样。”陈老丈想了-想说:“我家旁边倒是有一个栈房,是栈渔货用的,虽然也不干净,但里面却摆有-张床铺,有时候,渔贩们买卖做得过了时,就会在那里耽上一宵。”
“那我……”
陈老丈知道那个年轻人要说什么,他就按上了。
“当然可以。只是地方太过简陋,委屈了小哥儿。”
麦姓少年玉脸展开了,他欢然说:“怎么会呢?倒是麻烦陈老丈了。”
“那也没什么,我这就回去嘱咐老婆子过去拾掇。”陈老丈站了起来,迈出脚步走了,他热忱,他好客,乡下的人多半是这样子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们一起过去……”
“咳!不在乎的,你就留下来看看湖边的风景好了,等会我再过来邀你回家用晚饭,我们喝它二杯!”
“多谢老人家。”
麦姓少年背起了双手,踱向太湖之滨,他并不是欣赏风景来的,如今是假戏真做了。
抬望眼,太阳已经被西山吞掉了-半,还有-半,染得晚霞狼籍凌乱,血出腐烂,惨不忍睹。
猛低头,沿岸芦苇迎风摇曳、连绵迤逦,生意盎然,碧波浩淼万倾,金光粼粼,渔唱应和,又是一个丰收的日子!
夜,毫不迟疑、毫不畏缩的来到了人间,二更天,在渔村中早已经是更深人静、万赖俱寂的了。
这个时候,陈老丈旁边的一间屋子里却步出了一条人影来,这条人影略一观望,就走向矗立在湖旁的一幢屋子前停了下来,那就是以前麦先生所居住的家屋。
他徘徊一会,踱蝶一会,然后振身纵过了围墙,施施然的落在院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