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只得庆贺的是,我们没有听错,那流水声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的,我们一步步往前,水声就一点点增大,更令我们惊喜的是,从我们听到的声音来判断,水源并不是我们最初想象的小溪之类,而极有可能是一个瀑布!
祁峰的脚步明显的加快起来,一路拖着顾天往前走,絮儿的脸上也有了些神采,我和她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路两面都是陡削的山崖,使得我们像置身于深谷之中,轰鸣的水声仿佛就近在咫尺,可是几番峰回路转,仍然不见踪影,只觉得路逐渐的难走起来,空气也越来越湿润。直到在一个山峰脚下猛地往左一转,狭隘的视线才陡地开阔了,我们寻找的水源也已毫无遮拦地现在我们的眼前。
那果然是一幅中型的瀑布,从右边的峰顶飞泻而下,汇成一个不大的湖泊,贴近瀑布处的山壁一带灌木丛生,却丝毫挡不住我们的视线。
只见瀑布入水处阵阵白色的浪花翻腾飞溅,而离瀑布稍远的湖水则漾着微波,显得晶莹透彻,我们几乎是欢呼着奔到湖旁,拼命地将水捧入口中,浇到脸上,身上,生怕这水原来是幻觉,转眼就不见了。
&ldo;鱼!姐,好多鱼啊!&rdo;絮儿的精神恢复了不少,指着水里,颤声喊起来。
我睁开被水迷糊的眼睛一看,脚下的湖水中,果然有无数半大的鱼儿在游弋嬉戏。我一阵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祁峰就已经跟着叫起来:&ldo;快抓!快抓!我身上还有打火机和刀,今天有得吃了!&rdo;
我和絮儿又是一阵忙乱,几个人跳进湖里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抓起了几条鱼来。在絮儿和祁峰忙乱的当儿,我才注意到,顾天喝了几口水之后,就一直坐在岸边,面无表情地看着湖水发呆。
我心里一沉,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看看他,又看看在湖边忙碌的絮儿和祁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了许久,最终我还是开口了:&ldo;顾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欧阳,黄夕,应雪,更多的是洪晓。我们也想,可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根本不是我们所能理解和掌控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哪怕最终是死,我们也得尽自己的努力去抗争。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了,你这样子,我们很担心。这不像我们熟悉的顾天,你知道吗?&rdo;
水流的声音太大,我不敢确定顾天究竟听清楚没有,我一直望着湖面,静静地说,其实连我自己的头脑里也是一片空白。说完了,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些话,能说服顾天吗?我自己听来都觉得那么苍白无力。
转头看顾天,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一种和他年轻的容颜极不相称的浑浊从他的眼神里弥漫开来,灰暗得可怕。
我突然有了一种寒冷的感觉,这个顾天,还是顾天吗?他究竟想要怎样?!我仍然坐着,身体却不能控制地微微开始颤抖。我不再开口,顾天也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夜晚又要来临了,在解决掉饥饿之后,我们才终于有了精力去思考和讨论目前的处境。顾天在我们的逼迫下勉强吃了一条鱼,接着又是沉默,只有我和絮儿、祁峰在不停地说着。
&ldo;现在不知道离老君观有多远,如果天黑之前能赶到,那是最好。就怕天黑前赶不到,路上留宿,又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rdo;祁峰的眼神有些闪烁,语气沉重。
我道:&ldo;多耽搁一晚,便多一分危险,何况,现在我们什么宿营用具也没有了。&rdo;
絮儿显得有些茫然:&ldo;我也想早点到老君观,可是天快黑了,想走夜路也不行啊,我们不熟悉路,又没有可以持久照明的东西。&rdo;
祁峰抬眼望了我们一下,欲言又止。
我道:&ldo;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rdo;
祁峰无意识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朝瀑布的另一边走了几步,道:&ldo;来,看看我们的处境吧。&rdo;
看着他的表情,我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几步追到他身旁,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来,刚才找到瀑布的喜悦使我们完全忽略了这里的地形,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开阔了起来,却没有去注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开阔。我们来的路上,山脚一带几乎都是峭壁,忽地往左转了一个大弯,右面是飞泻而下的瀑布,左面和后面当然仍是高高的山壁,前面也有大片绵延的群山。
但是,现在我们才发现,这群山竟是需要我们俯视的!站在祁峰的位置,我们看清了,路从山中蜿蜒出来,到了这里,竟然转而延伸到了左面的峭壁之上,在我们的面前,赫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祁峰苦笑道:&ldo;我也是刚才拣柴木的时候,才发现的,可是我当时没有告诉你们,我希望我们仅有的一点喜悦和希望能长一点,再长一点。但是,再大的喜悦和开心,总有过去的时候,更何况我们的苦中作乐。&rdo;
我木然道:&ldo;那现在怎么办?&rdo;
&ldo;我……我也不知道。&rdo;祁峰转过身来,看了我半晌,轻轻将我揽进怀里。&ldo;对不起,琅琅。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这几天来,我做得太糟糕,太糟糕……&rdo;
他喃喃地说着,我抱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ldo;没有,你已经做得够好了。真的。&rdo;我一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
絮儿也走了上来,怯怯地拉我的衣服:&ldo;姐,我怕。我们怎么办啊?&rdo;我从祁峰怀里抽出身来,正要和她说话,猛然间看见顾天站在絮儿身后,一抹笑容正在他脸上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