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卫霄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履行了他身为一名禁军的责任,甚至于说,他奉的是皇命,行的是君事,何错之有?
可她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那个满是血色的冬日化为后来漫长岁月里的噩梦,裹缚得她喘不过气来。
卫家在苏家覆灭的时候选择了明哲保身,就怪不得她在卫家渐渐没落的时候袖手旁观。
苏庭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细细端详,窥见她深沉而凉薄的眸光。他想起适才他初醒时,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出了神,抬眼对上那一双黑黝黝的杏眼,宛如坠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杏眼剪水,漂亮依旧,里头却多了些他看不懂的、复杂难言的东西。
他心下略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眯着眼笑,道:&ldo;你阿兄我是什么人啊,那能比么?&rdo;
苏虞怔怔地看着他笑,有什么她以为再也不会萌发的情绪,静悄悄地在心底滋长。
不能。她在心里默默道。
‐‐你是我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阿兄。
叩门声响,连翘端着食盘推门而入。
连翘瞧见榻前的苏庭,讶异道:&ldo;郎君还在呢?婢子去让伙房再多加几个菜。&rdo;
苏庭起身,道:&ldo;不必了,我回去吃。&rdo;
苏虞也不留他,自顾自起身下榻用饭。
苏庭瞥见食案上的两个清淡小菜和一碗白粥,标准的病人食谱。
他&ldo;啧&rdo;了声,凑过去在她耳边道:&ldo;要不要阿兄明儿给你捎只荷叶鸡?后日便是寒食,想沾点荤腥可就难了。&rdo;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心尖狠狠一颤,耳边又回荡起那句‐‐
&ldo;夭夭,你要坚强。&rdo;
前世道阻且跻,她一路披荆斩棘、弑佛杀魔,阿兄始终活在她的记忆里,既是她一触即伤的软肋,也是折磨得她整夜难眠的心魔,更是她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盔甲。
她掩饰地笑了笑:&ldo;好啊,&rdo;接着又嬉皮笑脸地得寸进尺,&ldo;要是阿兄能把药帮我喝了就更好了。&rdo;
苏庭&ldo;哼&rdo;了声表示不干:&ldo;谁叫你装病的?且不说你阿兄我刚从校场回来衣裳都没换,就巴巴地跑来看你,祖母那么大年纪了还被你三番四次地折腾。就该让你吃吃苦头,长点记性。&rdo;
苏虞没有抬眼,兀自夹了一筷子菜往口里送。
&ldo;行了,好生歇着吧,我走了。&rdo;
苏庭转身离开了。
苏虞抬头目送他的背影,嘴里无意识地咀嚼吞咽,可直至那口菜入了肚,她也没尝出来到底是什么菜。
翌日,苏庭甫一从校场里出来,就直奔东市。他提着热气腾腾的荷叶鸡往府里赶,不想这一路都没能甩掉一尾巴。
行至府门,苏庭猛地转身,指尖抵住身后之人的鼻子。
&ldo;你给我站住,别进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