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什么话?丹青古&lso;画&rso;!孟玉,我给了你一张漂亮脸蛋儿,岂不是你的重生父母?&rdo;
&ldo;啐!&rdo;孟玉恼了,沉下脸来骂道:&ldo;狗嘴出不了象牙!真该拔你的毛。&rdo;
毛延寿嘴皮子一向刻薄,而脸皮很厚。挨了骂,依然不以为意。抬眼一看,发现昭君,随即呼名招手,让她对面坐下。
毛延寿双目灼灼地端详了半天,翘着大姆指说:&ldo;名不虚传,果然是罕见的国色。&rdo;
昭君记着林采的告诫:&ldo;谦受益,满招损&rdo;,随即欠一欠身子答说:&ldo;谬奖,不敢当。&rdo;
&ldo;当之无愧!依我看,岂仅秭归第一,真是天下第一美人。&rdo;
&ldo;毛司务在取笑了。&rdo;
&ldo;奉旨画像,何敢玩笑?&rdo;毛延寿突然一本正经地,&ldo;请把头抬起来些。&rdo;
&ldo;是!&rdo;
&ldo;略带些笑容。&rdo;
昭君放松了脸上的肌肉,唇角微绽,随即出现了极自然的微笑。毛延寿聚精会神地凝视了一会,方始在绢上着墨。
&ldo;老夫画人先画鼻,&rdo;他一面画,一面朗声说道:&ldo;天子看人先看图。&rdo;
这话让林采听到了,不免替昭君担心。因为这是暗示他的笔底,可以决定昭君的荣辱。图像不佳,天子就不必看人了!
&ldo;总算完工了!王昭君,你看!&rdo;
听他的话,昭君便有意外之感,居然肯以图相示,倒要细看一看。等他将图倒转过来时,意外之感更甚,不由得喜滋滋回头招一招手:&ldo;大姊,你们来看。&rdo;
二姊妹一齐奔到昭君身后,四双眼睛,都为毛延寿的画笔所吸引住了。绢本上的昭君,丰神绝世,栩栩如生;尤其是扑人有股生动秀逸之气,是画家之画,非匠人之笔。
&ldo;二妹,你该谢谢毛司务才是!&rdo;
&ldo;是!&rdo;昭君心诚悦服地盈盈下拜:&ldo;多谢毛司务彩笔传神。&rdo;
&ldo;岂敢,岂敢!&rdo;毛延寿还着礼说:&ldo;这是老夫生平得意之作。一呈御览,必蒙宠召。可喜,可贺!&rdo;
昭君不便答言,只是矜持地微笑着。林采便替她交代了两句门面话,方始高高兴兴地相偕离去。
到了晚上,大家又聚集在昭君室中,谈论白天画像之事。
林采自道在自己被画的那好半天功夫,是在受罪。因为她一直在担心,怕毛延寿会将昭君画得不堪入目,一颗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不能宁贴。
韩文的感想不同,&ldo;我心里一直在想,&rdo;她说:&ldo;如果毛延寿敢将二姊画成一个丑八怪,我非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不可!&rdo;
&ldo;大概毛延寿也知道三姊泼辣,&rdo;赵美开玩笑地说:&ldo;所以不敢那样子卑鄙。&rdo;
&ldo;话说回来,世上是非难定!多说毛延寿如何如何,看起来人言亦不可尽信。&rdo;林采停了一下又说:&ldo;只不知二妹这幅像,呈到御前,会怎么样?&rdo;
&ldo;那还不是可想而知的,立即宣召,从此再不会到掖庭来了。&rdo;
&ldo;三妹,你休如此说!&rdo;昭君急忙表明心迹,&ldo;倘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我一定不负金兰结义之恩。三妹,你信不信?&rdo;
&ldo;信!信!&rdo;韩文歉然解释:&ldo;二姊,你误会了,我不是说你会忘记我们,我是说,你一承恩宠,有了封号,自然住在椒宫,怎么还会回到掖庭来?&rdo;
这一说,昭君方始释然。等三姊妹离去以后,灯下独坐,思绪悠悠。想到罗襦乍解,初承雨露的光景,脸上不由得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