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法否认,岑嚣是你的最优选。”他并非只有算计,亦心疼她年少多波折。一切本该是锦上添花,何乐而不为。“泽州沈家的那位千金,你爱她吗?”她忽然问他,清泠泠的声音淹没在嘈杂人群中。江银桦莫名怔住一瞬。“啪——”车门关上后,她好像从未问过那句话。单薄纤瘦的倩影,消失在来往车流中,脚步愈发坚定。-岑嚣从昨天就被抓回嘉澜新湾,日理万机的叶女士,难得起了个大早,为他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熬了一整天的骨汤撇去油,下入粗细均匀的面条,再摆上熟鹌鹑蛋、圣女果、油菜心、煨好的香菇1,他闭眼都能想象出味道。不知道女强人,是否都有个“洗手作羹汤”的美好幻想,他妈的厨艺委实不敢恭维,电话里竟还能大言不惭,要拐小兔子回来吃她的拿手菜。那乌黑的发,琥珀色的眸,无处不是造物主刀刻斧琢的恩赐,岑嚣不得不违心恭维句:“您这长寿面越做越劲道。”散了头发英气妩媚的叶女士,却将个包装精美的礼品袋递给他:“老爷子上次没送出去的镯子,你今晚给人家。”“妈,今儿过生日的可是我。”“娶了媳妇忘儿子,是如今的新理儿。”那根玻璃种飘花光洁透亮,“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2,那一似翠意仿佛是久别的江南烟雨,正正适合气质淡然纯净,与世无争的小荼蘼。这才是真正的见面礼,上次怕唐突,这回小兔崽子过生日正是契机。岑嚣散漫地勾起唇角,饶有兴趣:“妈,给您再换个儿媳意下如何?”“你又憋什么坏?囡囡可是个好姑娘。”“再好都与我无关,”他一扬手,从四楼西拿出的金属镂空相框,哼笑从胸腔里很低传出来:“我不喜欢家里安排的,我只喜欢自己拐来的。”他嘴角噙着丝丝笑意,那眼眸中仿佛是盛满盈盈澈光。叶知闲霸气夺过相框,颇为感慨道:“姚蘼,可不就是你自己拐来的吗?”他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幻听,蹙眉问:“妈,您刚才说谁?”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他刚才的心理疑惑,廖辉说准备好的那一车温室玫瑰出了点意外……“什么叫开不了了?”他喉结滚动,眉眼间淡淡戾气。把玩荼蘼花发饰的他,散漫地转了转,长腿一迈,是矜贵又雷厉风行的做派。“我还有事,走了。”-隔壁舍友给她介绍的兼职,是在市中的国际会展中心,那细肩带的抹胸吊带裙,让她红了脸颊。“肖然,有没有更长一点的裙子?”虽然早知道是兼职车模,也线上面试了,但真要站上去仍心有余悸。纪肖然,是除舍友外,系里她最熟悉的朋友,两人经常分享打工兼职信息。因为她要支付人工耳蜗的费用,特意问她有没有佣金高一点的兼职。对面早已利落换好衣服,一套酒红色性感小礼服,身材傲人又火辣:“站两小时,入账三千,还有比这更好的兼职吗?”“只有那一件了,还是你皮肤白,气质好,不然负责人也不会点头,我之前身高差一厘米都被挑剔~”“没,我也怕我自己不符合要求。”她看着单薄小身板,陷入深深怀疑中。纪肖然利落给她上了全妆,虽然清瘦,但细细的肩带裙,勾勒出窈窕姣好的身量。雪肤白得发光,远看像是枝似开未开的芙蕖,含苞待放,清丽又纯情。两个小时的兼职,表面看光鲜亮丽,但10公分的走秀鞋,长时间站在高强度聚光灯下,内心抗压能力要足够强悍。好不容易结束,她刚想换回自己衣服赶去酒吧,半路却猝不及防出了点意外……那边,岑嚣计划在生日趴上郑重其事表白,事先为了“仪式感”,他咨询多家策展公司,前后拿出几十套布置方案,最后却被否了。温复临当晚贡献出整间酒吧,好心劝他“别太浮夸”,他方方面面思虑又太多,尽管再化繁为简,但还是……“这确定是表白,不是求婚吗?”“嗨,老大,这一点都不酷,但浪漫哭了……”里里外外铺满了朱丽叶塔和粉白荔枝,浓红浅白,暗香浮动,人影绰约,梦幻浪漫到众人以为漫步花海,无法自拔。今晚没请外人,都是两人至交好友,每人手里都分到鲜花玫瑰和粉白气球,静静地等着伊人到来。冬至夜是一弯弦月,由西向东,繁多而艳丽的玫瑰也从鲜艳欲滴,渐渐开过了头。而酒吧的门口,是自始至终的冷清。作者有话说:《微醺蔷薇》是待开的下一本,让男主霍荻远出来打个酱油,预收藏点一点!!!1来自度娘的配菜做法2唐·皇甫松——梦江南·兰烬落3关于车模收入和工作内容,奢侈品和信用卡消费,只为推动剧情,不代表现实情况,我不想每章出“免责声明”(笑哭)这次是你先违约的◎背上那只火红蝴蝶,紧贴在圆柱上。◎冬至前夜,全年最长。据说那晚做的梦最准,能预言未来事,但那夜她却未得好眠。本来该是小雪,但温度难得零上,雪就变成了小雨,淅沥不绝,落了一地残枝落叶。姚蘼在医院包扎好伤口,一身狼狈跌跌撞撞赶到酒吧时,已近凌晨四点,计程车师傅还贴心嘱咐她:“小姑娘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她迟到了,迟到了整整十个小时。跟想象中灯火璀璨,不醉不归不同,酒吧门口却空空荡荡,莫名迥异的死寂。只有已经上班的环卫工人,一前一后,静静清扫着街道上胡乱飞舞,满地都是的亮片和气球皮。她头发有些乱,柔软披散在肩上,裹着那条香槟金色的围巾,只露出脸颊一小片白皙肌肤,薄肩随急促缭乱的呼吸,瞬间耷了下来。外面穿得那件米色大衣,因为粉丝挤得不成样,早看不出原先挺阔版型,褶皱密布。她现在就像朵摇摇欲坠的荼蘼花,绑带高跟鞋踩在细雨淋过的石阶上,漫无目的呆愣在酒吧门口,不知所措。一场觥筹交错后的盛宴,还是只剩她一个人。按亮手机界面,两人的微信对话仍被她置顶。上上条他发了他的生日蛋糕,精致小巧一个,半白半粉,上面还点缀两只交颈比心的透明天鹅,少女心满满。他说:【等你。】接着是昨下午三点、五点、七点……再一条便是晚上十点:【你在哪里?】然后她有近十个未接,最近一个是刚过凌晨,她不是不想接,是人早就没了意识。而她从病床上醒来第一时间,就给他打了电话,有千言万语想解释,也不顾及号码大小号切换,那头只有冰冷的机械音。她颓然无力地笑笑,清浅的眼眸明亮水润,如同蒙了一层薄雾,自暴自弃,渴望又痛苦,像被拔光了刺的刺猬,褪尽冷色,只余脆弱。倏尔,屋上一滴沉积雨水落在她头上,刺骨冰凉。果然,谁都不会等她……姚蘼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她咬了咬唇:【我到了。】原本以为会石沉大海,没想到下一秒就弹出他的回复:【你进来。】姚蘼费力推开沉重的大门,进门往里,方方正正的内场空无一人。满地层层叠叠,却不知铺了几层的玫瑰花瓣,像是下了一场花雨,白、红和浅粉色交织在一起,秾丽而凄美。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没有摇摆蹦迪的男女,只有舞台中心的主灯,耀得周遭如白昼。“有人吗?”她黛眉微蹙,却发觉空荡甚至能听见回音。忽然身后一道高大沉郁的身影,脚步声渐渐靠近,她辨不清来人方位,猛地一回头——他温热的掌心却攥紧了她纤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