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跑路还知道提前打招呼,难得有进步,却不多。岑嚣最近座驾是辆火红色ferrari,流畅飘逸的车身线条,骚包到极致,他就开着这辆车龟速,慢悠悠追着——着急赶地铁的少女。上午八九点的云层亦真亦幻,黑云压城城欲摧,低沉灰暗得像世界末日。他单手掌控方向盘,单手倚着车窗。看少女戴上白色羽绒服的帽子,只漏出倔强明净的小脸,冻得微红的鼻尖,蓬松毛绒的领子平添几分可爱。“上来!”满大街行色匆匆的人,都停下来好奇张望。姚蘼似乎是铁了心要独自回校,只认真跟他道了声谢,便头也不回一言不发,像负气离家出走的小刺猬。绿化带里的冬青叶沾了雪,表面凝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冰壳。岑嚣猛踩了脚油门,却只无奈锤了下车座,见漫天风雪中。少女身量依旧单薄瘦小,目光冰冷如霜,她走得很慢,沿着路牙石一步步走进地铁站。恨不得将她打横抱起,一鼓作气丢进车里。但人工扶梯下得很慢,她一点点消失在他视线里。南下的寒流亦无法阻挡“朝九晚六”,车厢里昏昏欲睡的上班族人潮涌动。姚蘼抱着扶手挤在小小角落,红灯闪烁的最后三秒,先是冷白的手,随即一道矫健身影冲了进来。他眸子深如浩瀚,凝睇着她,那无奈又愤懑的直白视线,扰了她的一池清波。岑嚣想方设法挤了过来,靠近她身边,却保持着安全距离,像中世纪守护公主的骑士,用身躯为墙。分隔出一方小小天地,只余他二人。对面的她闭着眼,眼皮下却见眼珠来回滚动,嘴唇微翘,脸颊是通透娇嫩的粉。那股若有似无的荼蘼香,无时无刻不撩拨人的心绪。他觉得她情绪总猝不及防,来得没缘由,像一惊一乍的懵懂小鹿,又像六月的天,阴晴转换总在一瞬之间,难怪说有古早歌词唱“女孩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1省立医院距离临大近三十站,时间仅过了分钟。姚蘼昏昏欲睡,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拽她衣角,一而再再而三。她刚想说“别闹”,睁眼才看见那是个穿高中校服的扎马尾小姑娘,双耳佩戴白色助听器,眼泪盈盈又无助慌乱,正无声地向她求助。可能是发现,她也佩戴人工耳蜗,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信任感。小姑娘身后,却站着一个身材瘦削,头发凌乱的中年流浪汉,眼露凶光,正一点点往她身上凑,猥琐又不怀好意,手边不干不净想掀开校服。吓得小姑娘六神无主,不敢声张……姚蘼不动声色,悄悄把手机对准了他,只一会却被流氓发现了!“你录什么录?!”姚蘼眼疾手快把小姑娘拽到她身后,语气坚决:“证据我录到了,我报警了!”原本她想直接指名“性骚扰”,却还是高声制止,想把事情交给警察来处理!这个世界对女性太残酷了,过分声张换来的可能不是“正义”,而是吃瓜群众的有色眼光和指指点点,尽管她什么都没做错。那流浪汉不干不净骂了句,作势想抢她手机,结果还没沾到她一根头发,电光火石间就被岑嚣一脚踹飞。他出手狠绝,三步并作两步,整个身子压了上去,反翦住他作祟的双臂扣紧。那人膝盖来不及打弯径直跪了下去,疼得没了人声。快准狠。他嘴角冷笑,勾起薄凉的弧度:“找死!”见流浪汉还想往前扑腾,去抓姚蘼的裤脚,吓得她人哆嗦,一时大意,马尾上的“小耳朵”被瞬间摔飞出去。这时岑嚣的脚猛地抬起,准确踩在他张开的指尖上,狠狠碾过。“唔……嘶!”岑嚣以绝对力量掌控住局面,他面色如常,眼眸扫视过躲避车厢另旁的路人,却这位‘未婚妻’,再配合一下……◎一丝荼蘼香袭人,岑嚣心中有异样的蠢动。◎岑嚣捡起她的“小耳朵”时,还会心一笑,笑小兔子丢三落四……可能是他不放心,怕姚蘼再离开他视线范围内,又因天性警觉,他半侧着身体蹲下时,余光瞥到扎下来的刀片。他身形疾快地闪身一避,躲开要害,但右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涌出一下浸透两层衣衫。岑嚣也不客气,一个侧踢将流氓踹飞两米远。怕他再为非作歹,上前抓住他双臂就往下一拽,巧力卸了肩关节脱臼。流氓瞬间疼得没了意识。一切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姚蘼被吓傻了,见了血才如梦初醒,当下眼里再容不下他人,她急忙冲过去查看伤势。口子极细,却很长很深,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腕上,血却汹涌,怎么止都止不住。“这是……伤,伤到血管和肌腱!”她嗓音都颤颤巍巍,说不清一句完整的话:“止血!对,先冷静,局部压迫止血,压住患处近心端血管……”没戴耳蜗她发音不标准,忽大忽小,像故障的八音盒,任谁都不理解她的话。她脑子一片空白,嘴边不断提醒最基础的急救止血包扎要点,手指却不敢触碰他,带着哭腔:“岑嚣,我该怎么办?”他却听懂了,胸腔共鸣溢出细碎笑声,很轻又宠溺,带着似是而非的温柔。“放心,我没事。”姚蘼只见他嘴唇微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急忙从他手里抠出“小耳朵”戴上,他保护得很好,血只微微沾染了外壳。岑嚣抬起未受伤的左手,轻拭去她眼角水光,反而先安抚她心神:“就一点小伤……”两人离得很近,小兔子急红的眼尾轻勾着,澄澈湿漉的眸晶晶亮,唇被咬得微肿泛红,莫名旖艳,垂涎欲滴。“别哭了,嗯?”那笑带了点鼻音,像安抚小兽般摸了摸她发顶。很快警察来了,地铁到站开门后,乌泱泱一群人进进出出。流氓和小姑娘都被带局里做笔录,警察看到两人身上血迹,却焦急催促两人上救护车。他不想去,这次姚蘼却很固执坚持:“你说的不算,我不放心!”双手压迫住那伤口,她连动都不敢动。“拿我的话噎我?”“是你说别讳疾忌医?”她搬出他那套大道理,原封不动还给他。岑嚣唇边扬起勾人的笑,下巴一抬,凑近:“可你不就是医生吗?”小兔子难得炸毛,他只觉得稀奇有趣。救护车随行的医护看不下去了,叉腰问:“你们小情侣吵架,能不能等处理完伤口再吵?”姚蘼瞬间,从脸颊红到耳后根,像香雾月廊下,一树迟迟而开的迤逦海棠花,羞脸粉生红,只背过身去小声反驳了句:“不是。”“麻烦您了,我们马上就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