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猝停,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普照大地,衬着还未完全消融的积雪,天空蔚蓝蔚蓝的。
难得的艳阳天,顾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今日是顾澈出发去北疆的日子。
一行人站在顾府大门,为顾朗父子践行。
薛倩湿润着双眼让下人将包袱一件件装上马,泪眼婆娑地握着顾澈的手说着什么。
&ldo;枍之,好好照顾你娘。&rdo;顾朗语重心长道。
顾清微怔,应声:&ldo;父亲放心。&rdo;
他恍惚地瞥向一旁的少年。
顾澈今日头束鎏金玄铁冠,着一身箭袖玄衣,腰间悬挂重剑。他走到顾清面前,一同往常般揉了揉顾清的小脑瓜,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ldo;阿清,你现在也是小男子汉了,哥哥不在,照顾好娘,也照顾好自己。&rdo;
顾清憋了半天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他很想说&ldo;你能不能不要走&rdo;,但他说不出口。两只小手在袖中绞在一起,心头泛起阵阵酸意,不禁红了眼眶,鼻尖也红红的。
有那么一瞬间,顾澈挪不动步子,他很想抱一抱小家伙。
但是不行。
他怕他抱着他就不想撒手了。
干脆索性不去看顾清,不让心底的情绪破茧而出。
少年跨身上马,那骏马通体雪白,没有一点杂毛,闪闪发光如同披了一身银丝。顾澈身姿笔直,一如初见般身上闪着光。
顾澈骑着白马走了。
那一刻开始,顾清的心就感觉空了一块,怎么也找不到实感。他心神恍惚地走进顾澈屋里,明媚的阳光从窗边洒下来,那儿的桌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用砚台压着几张宣纸,旁边还搁着只毛笔。
顾清快步走去拿起那张宣纸,泪水潸然而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啜泣着想把眼泪止住,不想让泪滴落到宣纸上晕染了墨迹,但他就像个无助的小孩一样,越是拼命擦拭越是哭得厉害,怎么也止不住。
压抑了好久的情绪终于失控。
&ldo;此去北疆,不知何日才归,不能在旁护吾弟周全,为兄深感愧疚。北疆路途遥远,书信不便,只能留下这张图纸,清若是想念,可照之以木鸢代为传信。
小家伙,等我回来。
‐‐兄子煦&rdo;
坐在窗边发愣,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脸上晶莹的泪珠都已被蒸发干来,他小心地将宣纸叠好放入里襟,在顾澈屋里呆坐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