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式。
你估计不能喝冰的,我答应过你父亲。
高奚耸耸肩,那就牛奶吧谢谢。
景休蕴笑着转过身去柜台点单,不多时带回来两杯咖啡,放了一杯在高奚面前,浓缩咖啡,尝尝?
高奚眨眨眼,心想果然她的亲生父母都是喜欢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的人。
只是高奚倒也无所谓,端起咖啡啜饮了一口,点头道:不错,味道很醇厚。
景休蕴失笑:你在你爸面前,脾气也这么好吗?
差不多吧。说实话在做女儿这一点上,她可谓是很迁就他们了。
那他呢?
高奚歪歪头,作为父亲而言,他在经济上给足了我需求,在教育上也竭尽所能了。
至于不是父亲的那一面就另当别论了。
回答得可真官方呢。景休蕴搅动了一下勺子,低声道:他对你做了什么吗?我是说任何方面。
高奚看着生母锐利的双眼,感叹不愧是港城第一女神探,过分敏锐的嗅觉自然是她必不可少的天赋。
要说有什么的话,他自作主张给我添了一个哥哥,让我很无语,这算吗?
景休蕴挑起细长好看的眉毛,看出来高奚在敷衍了事,但她的态度又十分平和,不像遭受了什么糟糕的事后压抑的样子。
抱歉,你爸爸这个人表里不一惯了,我一时想多了些。
高奚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喝了口咖啡比起冰美式,它也太苦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景休蕴突然感叹道:一切都好像还在昨日,不是吗?
高奚不置一词。
高奚,有的东西如果不能紧紧握在手心里,很快便会失去了,你看,就像我这样。
高奚终于抬头看向她,她的嘴角挂着微微苦涩的笑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景休蕴是她的亲生母亲,这一点永远都无可置疑,但哪怕身为母女,她们的隔阂深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高奚能理解这个女人,但同时,她对被抛弃这件事深恶痛绝。
我会祝愿您往后的日子,一切都好。高奚只是这么说,也只能这样说。
景休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良久才低头叹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你果然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罢了,你我大概从来便少了些缘分吧。
高奚没有回答。
景休蕴的手伸向包里,下一刻动作却停滞了,终究没有从包里把什么东西拿出来。
她深深地、眷念地看着她面前的女孩,用此生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的温柔声线对她说: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
嗯。
景长官离开了,高奚慢慢踱步回病房,然后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呼吸由重转轻。
以后,应该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高奚突然想起自己刚看完的那本《局外人》的开头今天,妈妈死了。也可能是昨天,我不知道。我收到养老院的一封电报,说:母死。明日葬。深致哀悼。这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昨天死的。
她突然捂住了眼睛,悲哀的笑起来。
或许上辈子当她死后,生母接到她的死讯时也是这样的吧。
就算是当了母女,也是会欠缺缘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