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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第1页）

他来到外面的走廊，站在窗边。夜色中的费什曼很安静，如果没有那些亮如白昼的探照灯，没有高塔上的狙击手，没有铁网和高压线，监狱也有一种静谧的美感，森林和远山风景如画。麦克往其中三栋监舍背面眺望，但是很难看见隐藏起来的建筑，这里高度不够，视野也不够开阔。也许再高一点会更好，但上面是监狱长的办公室，除了史特伍德泰勒狱长不会再有人轻易入内，就算进入也不可能站在窗边眺望。这是只有监狱长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麦克看了一会儿，正想离开时对面的探照灯扫了过来。他感到眼前一亮，白光扫过整个操场和周围的监舍牢房，以及费什曼监狱的配电房。麦克曾去过一次动力室，里面错综复杂，各种设备、电箱、线缆像怪物一样盘踞运作，毫无疑问那是费什曼监狱的心脏，离开了电力，坚固的牢笼便会立刻瘫痪，数万囚徒同时暴动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费什曼至关重要的心脏并不显眼，另一边则是囚犯使用的集体浴室以及锅炉房。麦克站在窗边看了很久，他很难形容那种看出了些什麽但又无法联系起来的感觉。谜题和答案都在那里，但还需要一点提示才能把整个事件串连在一起。不知过了多久，诺兰打完电话出来找他，发现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便开始心存内疚。

&ldo;抱歉，琳达一聊起来就没完。&rdo;男人总是这样，在朋友面前迅速把自己撇清，&ldo;让你在外面久等了，何不去睡一会儿呢?&rdo;

麦克说：&ldo;锅炉房的那头没有电网。&rdo;

&ldo;因为曾有一个犯人因为锅炉房上附设的电缆漏电而触电身亡，为了确保安全，电网设置会绕开那里。现在费什曼监狱分成两个防区，以配电间为中心点，三栋监舍划分成一个区域，每个防区有两个高压电箱控制。锅炉房和配电间例外，这两个地方只有相关的工作人员可以进入，囚犯们无法靠近。&rdo;

&ldo;但总有蓄谋已久的家夥会想尽办法接近。&rdo;

&ldo;这倒是。&rdo;

&ldo;那个触电身亡的犯人叫什麽名字?&rdo;

&ldo;我记不清了，好像叫强尼还是伯尼，总之不叫阿尔奇。我知道你想提他，我也听过犯人们之间的谣传，但阿尔奇不是被电死，也不是被其他囚犯虐待致死。&rdo;诺兰神秘地看著他，好像有一个大秘密要说，&ldo;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他是费什曼监狱建成後第一个试图越狱的犯人，但他死得很惨，他在排风口被吸进去，碎尸万段。&rdo;

第36章闹剧

监狱长又一次召见他的蚂蚁臣民。艾伦坐在办公桌对面，史特伍德泰勒狱长那张巨大的皮质座椅和他本人魁梧的躯体一起挡住了窗外的阳光，从这里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於是艾伦放弃了东张西望，开始出卖所有认识的人，包括史蒂文、多姆、林克、杜鲁曼，包括他的同室牢友汤尼，只听过事迹没打过交道的保罗，以及任何他打听到的囚犯们的不轨行为，接著是狱警、医生和助手，每一个人。他对露比的出卖简直不遗余力，透露他根本不懂医术，履历都是伪造的。监狱长当然知道露比的真实目的和来意，因此这些秘密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但这是一种展示诚意的行为，他在聆听时不发表意见。

&ldo;最近你好像有很多牢骚。&rdo;艾伦的小报告告一段落之後，监狱长开始以一贯的闲聊方式和他交谈。

&ldo;他们快把我逼疯了。&rdo;

&ldo;他们是谁?&rdo;

&ldo;每个人，所有人。&rdo;艾伦苦恼地回答。

监狱长看著他，目光像一把拆信刀，并不锋利，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非常有效。

&ldo;说完了别人的事，为什麽不说说你自己呢。&rdo;

&ldo;我自己?&rdo;

&ldo;对，你自己。人们通常对别人诸般挑剔，而忘了自己犯的错，我们都应该懂得严以律己宽以待人的道理。想一想你最近有什麽违反我们约定的行为。&rdo;

艾伦犹豫不决，看似心存侥幸。

监狱长凝视著他，等待回答，艾伦从他的双眼中得到提示，显然自己并不是第一个坐在这里的人。

&ldo;我试图越狱，但失败了。&rdo;

&ldo;我有没有对你说过，这是我最痛恨的事?&rdo;

&ldo;没有。&rdo;

&ldo;那麽我现在告诉你。&rdo;监狱长说，&ldo;我管理这座监狱，就像所有醉心於管理的人那样，我痛恨有人违反规定，也许我看起来并不在乎你们每天暗中搞鬼，小错不断大错不犯，但绝不允许越狱，所以不要触犯禁忌。&rdo;

&ldo;是，先生。&rdo;

&ldo;然後呢?&rdo;监狱长忽然换了种语气，兴致盎然地问，&ldo;你为什麽没有逃出去?&rdo;

艾伦回答：&ldo;这只是我的心血来潮，一时冲动，我没有长久计划。&rdo;

&ldo;这是你脱罪的诡计，还是你有什麽我不知道的秘密和目的?&rdo;

&ldo;没有诡计，也没有秘密。&rdo;

&ldo;文森特警卫长为此教训了你一顿，你认为值得吗?&rdo;

&ldo;以後不会发生这样的事。&rdo;

&ldo;这种事发生过一次，难免会有第二次。&rdo;监狱长的语调听起来并不如他说话的内容那麽气愤，&ldo;你不再享有工作的特权，我也不再相信你说的任何话。&rdo;

&ldo;我在你这里的受信只有一次机会。&rdo;

&ldo;不止一次，每一次见面我都在给你机会。&rdo;监狱长轻声说，&ldo;一点，三点，七点，黑桃皇後。&rdo;

艾伦并不在乎这样的机会，他只想尽快结束对话离开。他感到维克弗吉尔的外壳在慢慢开裂，像一层薄薄的蛋壳，而内里的白鹰蓄势待发展翅欲飞。他觉得目标已经很近了。

监狱长仍然那样看著他，不动声色的家夥，有时盛气凌人，有时狡黠诡诈。监狱长的心思连艾伦都捉摸不透，他看似严厉公正，又玩世不恭，把监狱当做私人游乐场，对囚犯和狱警的犯规行为视若无睹。也许他仅仅只是想过过统治者的瘾。

从监狱长办公室出来，艾伦心血来潮再次去了图书馆。这里很安静，适合静静思考也适合逃避现实。如果不是犯人身上穿著囚服，图书馆里的气氛更像学校。艾伦没有心情阅读，他到图书馆的目的只是想从高处再看一下费什曼监狱的建筑风格和结构。这里是囚犯能到达的最高处，但还不及岗哨的一半，能看到的只是监狱建造者愿意让他们看的部分。

他在窗边待了一会儿，想起第一次遇见文森特克劳蒙德警卫长的情景。对艾伦而言，警卫长和监狱长一样扑朔迷离，似乎这个监狱中的每个人都有疑点。他转身离开时，目光落在身後的书架上，那本曾被他拿在手中做掩饰的诗集仍在原处，看来近期没有人整理过书架，也没有人对这本书产生兴趣。艾伦打量了一下书脊，看到了作者的名字──艾伦a米恩。他恍然大悟，继而哑然失笑，令他困惑的问题原来有一个如此简单的答案。文森特只是在念作者的名字，他却误以为那是约定的暗号，当然，想出这种无聊暗示游戏的人更应该承担责任。艾伦决定把这次失误全推在露比身上。他把书放回原位，再次看了一眼窗外，如果目光可以透视，他看见的不是墙和屋顶，而是一条条走廊，一道道门，每一个监控器的位置和每一层天花板隔出的维修通道。这些四通八达的设施像血管，以最合理的方式分布於监狱的各处。艾伦将走过的每个地方都熟记在心，现在到了派用场的时候。他回到操场，安分守己地在一个固定地方等待。狄恩经过时，艾伦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