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夫在屋里织布,并不比下田劳作轻松,下田劳作还分农闲和农忙,忙过后还能轻闲几日看书练字。织布是每天都很忙,早晨冲凉后就要坐到织布机前。
开家法后,奴隶们也知道了罪夫的身份,当然奴隶是更不会向外透露此消息的,毕竟奴隶的性命与主家是联系在一起的,但凡主家受罪,不分罪过大小,奴隶全被连座。
罪夫每天织布到天黑收工,宵禁期间,夜间禁止点灯,也不准烧火,幸得近日的月色挺好。
小奴每天固定送来饭食,不太敢跟罪夫说话,好像与他说话容易若祸上身似的。
大椿处理完阿爹的葬礼,觉得很累,他回屋枯坐了很久,没由来的,就跟有磁力吸引似的,双腿不听使唤,往小院走去。
夜晚,罪夫独自坐在门槛上看着月光发呆,突听人推门进院,虽没看清人,也知是谁。
大椿也过来坐到门槛上,也许月光太温柔,俩人竟同时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ldo;雪弟……&rdo;
&ldo;嗯!?&rdo;
&ldo;你恨我吗?恨羊村吗?&rdo;
罪夫默默摇头。
&ldo;雪弟,只要宵禁和解严令未解除,留在羊村才是最安全的。我有很多无奈,你能理解吗?我现在没时间天天陪你,阿爹去逝后,我已经在祠堂祖宗神牌前发过誓,要终身为夏后羊氏效力,要振兴我族,要重振家业。你和丙叔的事,我都知道,这些天,丙叔晚上都要来找你,我也晓得。&rdo;
罪夫:&ldo;……&rdo;
&ldo;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现在我每晚都睡在阿爹的床上,听到一点动静就要醒,然后我就睡不着了,就要到你这里看看,可我不想进来,我不想与他撞照面。我就这么站在你屋外,听到他在的声音,我就走了。&rdo;
罪夫沉默了,低声道:&ldo;椿哥,我时常在想,到底是法家好?还是儒家好?羊丙的善从哪里来?有羊村的规矩约束,有大秦的律法约束,他就善。他逼(女干)我的时候,知道不会受刑律追究,没有规矩的约束,就会恶。&rdo;
大椿道:&ldo;逼(女干)?雪弟,你说逼(女干)?怎么你不是心甘情愿的么?&rdo;
罪夫:&ldo;……&rdo;
&ldo;其实,那天的事被我撞到,我是很生气的,虽然你俩早就好上了,你一直瞒着我,我能理解……&rdo;
罪夫打断他的话:&ldo;慢,慢着,你刚才说什么?&rdo;
&ldo;你一直瞒着我,我能理解……&rdo;
&ldo;再上一句。&rdo;
&ldo;你俩早就好上了。&rdo;
&ldo;早就!?&rdo;
&ldo;雪弟,我能理解你的苦衷,你想一直待在羊村,担心我靠不住,才和他欢。好的。那晚开家法我也见识了,他的确比我强,若不是他在,你可能已经被族人暗。杀。灭。口了。我觉得其实他人挺好的,这些天他帮了我很多,阿爹去逝后,我接任族长,村里有人口服心不服,他帮我扫清了很多阻碍,我觉得你应该……&rdo;
&ldo;应该怎样?&rdo;
&ldo;应该……应该顺从一点,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夜里来你屋外的时候,每次都听到……你俩欢。好的时候,你在骂他,我觉得你现在不应该骂他,应该顺从他,毕竟他是话事人,我不在羊村的时候,一切大小事务都由他说了算,你得罪了他不好过。&rdo;
罪夫咬紧牙关,抬头望天,良久才道:&ldo;原来,你今晚是来做说客的?&rdo;
&ldo;雪弟,忠言逆耳,你不要这么硬气,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常出村办事,如果你再得罪了他,会受苦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