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上海,月光如水。程远山站在书房的窗前,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桌上摊着两封信,一封是沈总监关于去英国进修的详细安排,另一封是宋老爷子派人送来的,谈的是合作的具体条件。
"夫君还没休息?"沈若兰端着一盏清茶走进来,"这么晚了,该歇息了。"
程远山转过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若兰,我实在拿不定主意。"
沈若兰把茶杯放在书桌上,拿起那两封信仔细看了看:"这两条路,各有利弊。去英国进修,能学到更多的知识和经验,但也意味着要暂时放下这边的一切。而接受宋家的条件,虽然能在短期内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但。。。。。。"
"但什么?"程远山追问。
沈若兰轻声说:"但会失去独立性。宋家的势力这么大,一旦依附上去,就很难再有自己的主张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妈匆匆跑进来:"不好了!刚收到消息,北方的那些老板准备明天就回去,说是要和沈总监谈一笔大生意!"
程远山和沈若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北方势力这时候突然要和怡和洋行谈生意,显然是在给他施压。
"不止这些。"张妈压低声音继续说,"我还听说,宋小姐明天要去法国绸缎店,说是要给父亲订制一批西装料子。"
沈若兰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是去找我们合作的那家店?"
"正是。而且听说,宋小姐已经和店主约好了,要谈一笔大生意。"
程远山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宋家想。。。。。。"
"想要切断我们的财路。"沈若兰平静地说,"如果宋家直接和法国绸缎店合作,我们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销售渠道。"
程远山踱步到窗前:"看来宋家是铁了心要逼我做选择。若兰,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若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绣架前,轻轻抚摸着那幅即将完成的寿屏:"夫君,你还记得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吗?那时候你只是一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而我只会绣些简单的花样。"
程远山回想起那段艰苦但单纯的日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记得。那时候虽然穷,但很快乐。"
"是啊。"沈若兰微微一笑,"因为那时候我们有自己的梦想,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现在呢?各方势力的拉扯,让我们都有些迷失了方向。"
她转身看着丈夫:"夫君,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在洋行当一个高级职员,还是依附宋家做一个商人,又或者是。。。。。。"
程远山若有所思:"你是说,我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没错。"沈若兰点点头,"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关注夫君?不是因为夫君在洋行的职位,也不是因为和宋家的关系,而是因为夫君有真才实学,有自己的想法。"
就在这时,又有人来送信。是徐太太派人来的,说是有要紧事要告诉沈若兰。
"这么晚了,徐太太为什么。。。。。。"程远山话没说完,就被沈若兰打断。
"我知道是什么事。"沈若兰说,"前两天我让张妈去打听北方那些老板的底细,想必是有消息了。"
果然,徐太太的信中透露,北方的几位老板表面上是来做丝绸生意,实际上是受人指使,目的是要在上海站稳脚跟。
"原来如此。"程远山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在打探我的底细。他们是想找一个熟悉上海情况的人当敲门砖。"
沈若兰点点头:"不止如此。我听说,他们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支持。如果夫君接受他们的邀请,表面上是高升,实际上却会陷入更复杂的漩涡。"
程远山看着桌上的两封信,忽然笑了:"若兰,我明白了。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别人会怎么看,会有什么反应,却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夫君想明白了?"
"是的。"程远山的眼神变得坚定,"我想做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事业。不是依附洋行,不是依附宋家,也不是给北方势力当棋子。我要创建自己的商行,做真正的中西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