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决定,大概是找律师捞云亓的那次。那一刻,他像个疯狂的赌徒,压上全部家当。可是赌局刚开桌,赌注就长腿跑了,司遥知道自己的胜算不大,迟迟不敢翻牌。
这几天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起起落落。因为那通电话后,司遥又精神萎靡了很久,自我情绪调节,已经无法帮助他从消极情绪里面走出来。焦虑不安像病毒一样,一点点将他的身心蚕食得千疮百孔。
徐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了他好几次都没有用。司遥不哭不闹,话变得越来越少,以前问他问题,他还会答应几句,现在问他十句,能回一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司遥没有再提起过云亓的名字,但他总是盯着云亓留下来的东西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喊他也不太爱搭理人,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这样下去,司遥没疯,徐更就已经先疯掉了。
经过长达三个月的不懈努力,司遥终于答应出门走走。那是他三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阳光,明媚得让他睁不开眼来。
“南哥想见你,就在前面的公园等着。”
司遥很喜欢春天,不像夏天那样炎热;不像冬天那样寒冷,更不像秋天那样萧条。一年之计在于春啊,可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个月,一年中最美好的时光,就这样蹉跎过去了。
司遥看到街上的人,都穿着短袖短裤,只有他还穿着春装。夏天悄然而至,而他这段时间仿佛与世隔绝,丝毫没有察觉到。
“阿遥。”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林思南,朝他挥了挥手。
司遥走过去的时候,被路上嬉笑打闹的孩子,撞了一下,小女孩的手里的雪糕弄脏了他的衣服,扭头就跑。
徐更拿出纸巾,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污渍,“那小屁孩真没教养。”
“不用擦了。”
司遥脱下外套,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他这几个月来总是食欲不振,人都差点瘦脱相了。抬起手,能看到他手臂上,有注射抑制剂而留下的针孔,针孔处有一小块淤青。
第一代抑制剂,药效凶猛,但注射的时候会伴随着强烈的刺痛感,大多数oga都难以接受。他父亲的公司,已经着手研究第二代抑制剂,相信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林思南瞥了他手臂上的淤青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有问题想要问我吗?阿遥。”
其实那天在林思南的心理咨询室时,司遥早就问过了,只是那时候没有得到明确的答复。现在林思南主动提起,是打算将真相告诉他吗?
“云亓在哪里?”
林思南就猜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已经跟云亓商量过了。要做到毫无表演痕迹地说出来,属实是有点赶鸭子上架。
“在青平,本来他是打算出国深造的,但云霁觉得国内更适合他发展。而且他的未婚妻也在青平大学,两人就读同所院校,很适合感情培养。”
司遥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去。这种感觉就像被羁押多年的囚犯,终于等来了宣判。一个人濒临死亡时,会爆发出无限的求生欲。他不死心,还是想为自己争取最后一次无罪辩护。
“我能去看看他吗?”
飞蛾有趋光的习性,司遥也同样。而林思南也是只飞蛾,自然能对司遥的执着感同身受。云亓和云霁都是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飞蛾扑火,无异于是在自取灭亡。
“你打算怎么做?痛斥他是个见异思迁的渣男,还是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你?你期望他能给你什么样的答复呢?”
云亓陪他走过了那段最苦不堪言的日子,不仅将他从低谷中拉了出来,还亲手捧他当了明星。舅舅的命是云亓救的,因为他才认识了徐更和林思南,填补了司遥亲情友情以及爱情上的空缺,让他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客观事实,不能因为他的主观感受而否认。如今羽翼丰满的雄鹰要展翅翱翔,司遥不该当他的拖累。